家覺得白天要騎馬拉弓,都穿得單薄,誰也沒想到東方咎會在這個時候遲到。
咎駕到的時候,一片哧溜溜吸氣的聲音。
孔任鼻子頭通紅,說話都有些哆嗦,看見咎來了幾乎跳腳,
“皇上!你在考驗你的臣子們的忠心嗎??”
東方咎有些心虛,臉色也是尷尬,
“朕,朕去處理了一下要務。呵呵……諸愛卿辛苦了呵……時候不早了,孔相,咱們出發吧?啊?呵呵……”
說完,一磕敵風的馬腹,頭前走了。
大臣們自然不敢有什麼怨言,最多腹誹幾句。孔任手腳麻木的爬到馬上去,嘴裡還在嘟囔,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說得真是沒有錯,還要務呢,鬼才信!差點活活凍死老子了。”
咎在前面聽見,臉紅了紅,只做不知。
到了獵場,琳琅跟奶孃抱著東方恕先到場邊的竹樓裡避風,等午間暖和些了再出來。這樓是用粗大的毛竹架起,能遠遠看到獵場之中的情景。周圍還搭建了一些臨時的獵棚,作為隨行的朝臣們的休息之所。
本來就遲了,咎也不做耽擱,沒再上竹樓,帶了幾員騎射功夫高強的武將下了場。剩下的人就各歸各位,尋了合適的地方歇著,喝茶閒聊去了。
獵物被放進場以後,頓時人喊馬嘶熱鬧非常。東方恕從未見過這等熱鬧場面,拍著一雙小手咯咯笑個不停,掙著非要往外面去。琳琅好不容易哄住了,看看外面風小了些,才抱過他,到外面來曬曬太陽。
咎遠遠看見了,收住馬,氣吁吁的吩咐身邊的韓士釗,
“去把長公主和皇子接到這邊來看看熱鬧。”
韓士釗眼裡一道亮光閃過,
“遵旨!”
拽拽韁繩,掉轉馬頭,往竹樓這邊小跑過來。到近前,翻身下馬跪在地上,
“叩見長公主殿下,叩見皇子殿下。”
“韓將軍快請起,無需如此多禮的。”琳琅對咎的股肱之臣,很是客氣。
“謝長公主。”韓士釗這才站起來,“皇上請長公主帶小皇子過去,那邊看得真切,熱鬧著呢!”
“哦?”琳琅一笑,“既然這樣,有勞韓將軍了。”
韓士釗只覺得心頭煦風拂過,暖意融融,幾乎失了神。連忙把馬牽過來,
“路不遠,走過去就好。”琳琅依舊笑意盈盈。
“是!謹遵長公主吩咐。”戰場上威風八面的將軍竟然有一絲失措。
奶孃過來,把東方恕抱了過去跟在後面。琳琅便和韓士釗一起,邊走邊說著往獵場這邊來了。
也只是到了旁邊的看臺而已,東方恕還太小,獵場裡塵土飛揚的不能隔得太近。韓士釗隨侍一旁,寸步不離。琳琅覺得奇怪,
“韓將軍還是隨皇上去,這裡有侍從即可。”
“皇上吩咐末將,保護長公主!和……和皇子殿下!”
琳琅眨眨眼睛,不知其意。
咎騎了馬過來了,
“皇姊也來湊湊熱鬧吧?還記得當初,你的騎術可不比我和王兄差呢。”
琳琅聽了,微微笑了,
“還是不了,皇上只管自己盡興玩。我們在這裡就很好。”
咎點點頭,
“也好!過會兒我們一起回竹樓用膳。照顧好恕兒,別叫風吹了。”
溫柔的口氣叫琳琅心頭一熱,把東方恕抱了過來,輕道:
“知道的,皇上放心。”
一旁低著頭的韓士釗聽見這番話,眉頭一皺,不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咎笑著點頭,
“好。”說著,就要掉馬頭。
“諍——”
咎停了動作,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好熟悉的聲音,似是什麼時候聽過的。
猛然間一個念頭在心裡電光火石般閃過,失聲大叫:
“糟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從馬上撲向琳琅母子。
“唔!”一聲悶哼,一支帶了彩色羽毛的竹箭插在了咎的後心,沒有人看見它從什麼地方而來,連暗處的黑魈都未曾來得及反應。
這一刻跟五年前楚都的獵場裡那一幕血腥是何等相似,只不過,當時逃過一劫的東方咎,這一次卻倒了下去。琳琅發出一聲尖叫,韓士釗從震驚裡回過神,搶前一步把咎接住。
獵場裡頓時亂作了一團,正在圍獵野物的武將們迅速集結,遠遠在竹樓那邊的文臣也很快得了訊息,趕了過來。
細小的傷口帶來的痛感並非強烈到不能忍受,可是迅速產生了暈眩的感覺。咎當然知道這是箭上喂毒的結果,耳邊亂糟糟的吵嚷叫喊聲卻在提醒她此刻絕對不能夠閉上眼去。
用指甲拼命掐住手指讓自己不要昏迷,盡著最後一口氣吩咐韓士釗,
“士釗,快!……護送長公主回宮!安排侍衛……嚴加保護!”
“是!”
“皇上!”琳琅手上還抱著東方恕,被這突來的一幕嚇得面無人色,看見咎中了箭,更加慌亂,眼睛裡面盈了淚出來。而東方恕也在哇哇大哭。
“皇姊,趕緊帶恕兒回宮,那裡最安全!朕不會有事,不用擔心!先保護恕兒,皇姊……”
“皇上……”
咎喘了一口氣,“皇姊,這是東方家唯一的血脈了,恕兒,不能出事,你……”轉頭吩咐士釗,
“快!快帶長公主走!”
“是!”韓士釗二話不說,接過了東方恕,抓起琳琅的一隻胳膊,不管她如何頻頻回頭放心不下咎,拉著她快步離開了出事的地方。
這個空裡,侍衛們全數趕到,小路子一臉驚慌的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皇上!萬歲爺!這,這是怎麼了?”
“士鐸……”
“末將在!”韓士鐸反應很快,早已命人封鎖了獵場。
“召回白衛門,帶人去……去南郊,封了伏隱觀,全城禁嚴,搜捕……搜捕一箇中年的道人……”
“是!”
天旋地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咎額頭上大顆的汗珠落下,
“黑魈,回宮去……叫天曦,叫天曦來……”咎的聲音已經很微弱,呼吸也在逐漸變輕,
“傳太醫!快傳太醫啊!”孔任擠不進圈裡來,在外面急得大叫。
“小路子……”咎緊緊攥住貼身內侍的手腕,咬著牙拼了最後一絲力氣,
“送……送朕去玉塵宮,告訴鴻雪公主……楚妃到之前,任何人不準給朕療傷,聽見了嗎?”
看到小路子點頭答應,咎一口氣才鬆了,再也支援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自從早上咎走了之後,天曦就覺得眼皮一個勁的在跳,心裡也是慌慌的,做什麼都安不下心去。怕是咎有什麼事,想到她又想起早上的一幕,紅了臉,搖搖頭笑自己太過多心了。
正想把繡著的活計再添上幾針,剛坐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