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一株桂花樹前,細小的白花開著,有濃郁的桂香,伴著天上的圓月,果然是仙家一般的景緻。
彎起四指扣在樹幹上,咎的手掌在施力下已經泛白。眼中失了焦距,彷彿茫然尋不到落點,呼吸雖輕,卻是急切而又短促。貼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分明輕輕的抖著。
東方咎,第一次有了慌亂恐懼的感覺。
察覺到身後有氣息,咎知道那是誰,所以並不回頭。
“白妖。”
沒有回答,但是那氣息重了起來,好似極力忍了沖天的怒火。咎抑制不住慌亂的心跳,猛然回過了頭。
對視的目光,是強作鎮定和怒不可遏。白妖那淡粉色的瞳仁在夜色下發出詭異的銳光,幾乎要立時將咎撕個粉碎。只是君臣的身份阻住了他,讓他隻立在原處,不能上前有任何的越俎之舉。
“朕——”咎只覺喉間乾澀,“朕也是無可奈何……朕需得一個子嗣來鞏固皇位,而只有這樣,才能讓皇姊的孩子名正言順的姓東方……”
咎努力的不讓自己避開目光,
“白妖,朕並非不知你對皇姊有情,只是,我東方家,需要一個康健的皇兒……”
“你對不起長公主。”
咎不再說話,看著面色冷峻的白妖,清楚的知道無論說什麼,她的所為都無可辯解。
白妖的目光,凜然厲色,卻也只能,慢慢暗淡下去。垂下頭,雪白的長髮在月色下飄動,臉上是悽然的表情,
“請皇上恕白妖今夜不能履責,皇上自行小心,明日日落,白妖會恪時等候皇上傳喚!”
說完,白影閃過,人已不見了蹤影。
咎放鬆了僵直的身體,後退幾步,無力的靠在了桂樹上。
這一年的中秋夜,帝都的百姓都聽到了自蒼鶖山傳來的簫聲,悽婉低沉,催人泣下。
玉塵宮。
這裡自建便是咎親自過問的,樓臺亭閣,小橋流水都別有一番雅緻味道。咎閒了常來這裡坐坐,自楚都回來後,也有些日子沒有過來。
西門鴻雪不動聲色的抬眼看看坐在她對面的咎,將手裡的白子落在了棋盤上。
“皇上有心事?”
咎拈起一顆黑子,眼盯著棋局,
“朕做了錯事。”
“既知是錯,為何還要去做?”鴻雪不免好奇,歪了頭看著咎。
“世間事,僅有對錯而已麼?”
鴻雪一時無言,眼睛從咎的面上離開,又回去。抿一下唇角,面上便是淡淡的笑。
“世間事不僅是對錯,但是做與否,卻只是一念間。”
咎執棋的手僵住,慢慢抬起眼來,盯著西門鴻雪的眼睛。片刻,又低下去,把手裡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公主這是——責朕?”
“呵,”西門鴻雪笑容隱去,“只道皇上無論對錯,都能——落子無悔。”
最後一枚棋子落下,整個棋盤,已經是白家的天下。
咎嘆口氣,自棋盤前站起,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景緻,
“有情慣被無情傷,人傷朕,朕傷人,又豈是一個悔字解得了的。”
西門鴻雪看著她的背影,躊躇下,不再多言。
一年後。
同樣的棋盤,同樣的對弈的人。
“鴻雪還沒有給皇上道賀,有了小皇子,該是大喜才對。”
咎淡笑下,
“若是大家都如鴻雪這樣想,朕也就不必頭疼了。”
“朝臣們依然介意皇子是長公主所出?”
咎沒有回答,只是低下了眼眸。
“時日久了,會好些的。”
咎似是不願再提起這個問題,轉言道:
“朕今天來,不是要你的道賀,而是跟鴻雪公主道別的。”
“道別?皇上去往何處?”
“朕就要起兵,遠征高羅了。”
“高羅?百島之國?”
“嗯。”咎點頭。
“高羅遠在海外,皇上可熟悉海戰?”
咎不語,只專注於棋盤。
“小小彈丸之地,何須御駕親征?”
咎搖搖頭,
“不可說不可說……”
西門鴻雪見此停了片刻,有些斟酌的開口道:
“既如此,鴻雪有樣東西,要送與皇上。”
“送我?”咎很是訝異。
點點頭,起身去了內室,片刻出來,手裡多了一個尺方的錦盒。
“這是何物?”
“面具。”
咎表情一僵,微皺眉,等著西門鴻雪的下文。
“皇上自傷後,添了個毛病,自己可知道?”
咎的頭偏了一下,額前的垂髮擋住了左眼的疤痕。
“呵呵,就是這個了。”
西門鴻雪說著,從錦盒裡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金色的東西。
“這在我們西炎,是武士們才有的。節慶的日子裡,戴了它,驅鬼降魔,很是威武。”
咎看著遞到面前來的東西。
依著人面的輪廓鑄成的面具,卻從中間縱向一分為二,眼前的這個恰恰是左邊的半個,雖是純金打造,卻是薄如蟬翼,一條細細的金絲環著,很是精緻。
“皇上出去打仗,記著萬不能時時低頭,刀箭無眼,稍不留神,可是有性命之虞。”
西門鴻雪一邊說,一邊接過咎手裡的面具,玉指撥開金絲,一手扶了她的面頰,穩妥戴上,恰好的遮住了左面上的疤痕。理出壓住的頭髮,略整了整角度,鴻雪後退兩步,嫣然一笑。
“皇上生就的秀氣面容,那些粗俗尋常的都大些。這個面具我派人回去尋了好久,果然恰恰兒合適呢。”
咎只覺得左邊面上涼涼的,神色有些怔怔,看著面前微笑著的西門鴻雪,晶亮的眼眸裡是溫和的神色,心頭有些暖意,抬手撫了一下左臉上的面具,訥訥道:
“公主從未問過我,這道疤是如何來的?”
“臉上的疤本不算什麼,皇上不要在心裡留道疤才好。”
咎心裡一緊,抬頭間,金色的面具上有亮光閃過,一道人影浮現腦中,眯起的眼睛裡,慢慢的聚起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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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這個故事的上半部分就結束了。前後差異不小,後面寫的實在是有夠爛,唉!(我說寫快了不好吧?)眼高手低啊,提筆忘詞,沒辦法,湊合吧。
最後這章情節很變態,我猶豫很久,但是跟後面的情節有關,不得不這樣。等寫完了全篇,轉過頭來看也許會理解的。
不會是離散的結局,但喜與悲不同的人看來並無定論。還是那句話,沒有信心不如擱了,等我寫完再決定是否有必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