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眼的大姑娘小媳婦紅了臉,低下頭匆匆走開。他便得了自在,指著左右攤子上的奇巧東西來問天曦。天曦慢慢走著逛,有時候答他,有時候並不理,他也不甚在意。
突然看見一個用竹籤子叉了剛出籠的粽子叫賣的攤子,咎一時興奮,劈手抓了人家天曦公主的柔荑,直拽過去。不提防猛地被他攥住的天曦只覺手上一緊,心裡竟是微微的抖了,剛待站穩,急忙把手抽回,臉上就泛了旖旎的色彩出來。咎覺出異樣,抬頭看看天曦,笑了笑,擎了一個白玉一般誘人的粽子舉到面前,
“嚐嚐?”
天曦搖搖頭。咎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下來,細嚼了兩下,立時睜大眼睛一邊點頭一邊吞下去,張嘴又來咬第二口。天曦和靈兒看見他的滑稽樣子便一起笑他,咎就做個鬼臉出來。天曦抬手指指自己的嘴角,遞了絲帕過去,示意咎擦擦那裡粘的米粒。咎兩隻手都抓了竹籤子騰不出來,竟把臉側轉伸了過去,讓天曦給他拭。
天曦被他這個動作鬧了個紅臉,轉身即走,靈兒一邊捂嘴偷笑一邊跟上去。咎很無辜的愣在原地眨眼睛,雙頰還鼓鼓囊囊塞滿了糯米。賣粽子的老漢又遞了一簽粽子在他手裡,笑著開口:
“公子還不快去追?集市上往來的人可多,這麼俊俏的娘子得要小心點!”咎聞言大喜,連忙吩咐韓瑞打賞,自己抓著粽子便去追。
好不容易趕上,與那七公主並肩行著,剛想開口,天曦卻說話了:
“東方公子不是要嚐遍七七四十九種味道的粽子?依你這種吃飯,不消三個,恐怕就再難塞得下去了呢。”
“呃……”咎把嘴裡努力攪拌的米粒嚥下去,“那該如何吃法?”
“每種嘗一口便是了,何用如此饕餮?”
“這——,如此美味的東西嘗過一口就扔了豈不可惜?”
天曦笑道:
“所以東方公子就不要誇下遍嘗的海口麼。”
忙著吃東西的咎又被狠狠地噎了個不知所措,只是不知道噎住他的,是香甜的粽子,還是天曦公主的取笑頑話。
虧了這楚國街市上奇巧新鮮的玩藝兒多,常日在深宮的天曦其實也並非行家,不過稍比咎見得多些,二人一樣的好奇,在人群裡流連。有時發現什麼鬧不清用途的稀罕物件,兩人頭碰了頭的仔細研究,看起來實在像對情濃的小夫妻。精明的小販看見咎衣著不凡,分外熱情。
只是那些廉價粗糙又豔俗的東西少有能入了二人的眼,也只是看看熱鬧,並沒真瞧上什麼心愛之物。咎在一個賣竹器的攤子上看見一節整竹根雕的筆筒,竹上雕竹,刀法很是精湛,圖案也細膩,想著置於案頭倒是別緻。於是掏銀子買下,遞到天曦眼前來。
“公主每日家寫字畫畫,看到它就想到咎才好。”
天曦接在手裡,看樣子也很是喜歡,只是咎那句話讓她難應,只裝作沒聽見,往別的地方看過去。
萬事俱
這良辰美景總是轉瞬易過,不知不覺日頭掛了西山。咎著韓瑞僱了馬車,把七公主主僕二人直送到了楚宮的西華門口。
站在車門邊把天曦扶下車後,咎體貼道:
“我就不下去了,免得往來閒雜人等看到讓公主難做。今日多謝公主為咎做了嚮導,且盼楚宮裡還能重逢才好。”話裡意有所指,天曦自是明白,臉上又起了紅暈,好在天色黯淡,也不十分明顯。輕聲應道:
“東方公子回程好走。”說完福了一禮,便往楚宮門口走去。
咎眼疾手快扯住了靈兒,壓低了聲音問:
“你家公主何時還能出宮?”
靈兒皺眉毛瞪眼睛,
“你怎麼只想我們公主出來?你該想如何進來宮裡才是!”
“姐姐放心,那些事情好說,咎自然會安排。只是見上公主一面太難,姐姐還請指點咎一二。”
靈兒瞧他目光誠懇,看看走得遠些的天曦,有些猶豫,卻又急急說道:
“明天公主去南郊忘憂山找她師父練功,午後就得回。一般回程路上會彎去耀景街的慕羽茶樓歇上半個時辰,你去那裡等候,就能見著了。”說完掙脫咎,匆匆跑了。
得了內情的咎心滿意足的坐回車廂裡,忍不住地笑意掛在臉上。一旁的韓瑞瞧著,也看出了些眉目。
“這姑娘可是世子爺瞧上的那位公主?”
咎挑挑眉,“你又如何知道了?”
“呵呵,太子爺早派屬下去查過了呢。”
“哦?查到些什麼?說來聽聽?”咎見說,湊了過來。
“前年咱們來的時候嫁去西炎的是五公主。去年又未行端午祭,我查過了,這楚國的六公主幼年時即夭折了。所以今年,該是七公主招駙馬了。”
咎細心聽著,未加多言。
“這多年來其餘幾國為這楚國的公主是爭的頭破血流,各國為此結了不少仇怨。只咱們沒去趟過那渾水。這次見世子爺喜歡,這七公主跟爺年紀又相當,太子說了,無論如何也要把人帶回去。不為別的,單是咱們東榿的聲威就不容差錯。隨然說皇上一直不屑這些爭風吃醋的宦家風氣,可是咱們豈能叫別家小看了?太子有備而來,城池寶物皆是上選,只要他楚皇開口,天上地下,只消他沒見過的,無有咱們拿不出來的。”
咎皺了皺眉,可是也知道這是皇家婚嫁所必需的,自己不好多做主。想著哲太子的態度,臉上便有笑意浮出來。
“真的?王兄當真如此說?”
“哈哈,世子爺,我韓瑞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咎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那就不瞞你,這確實是楚皇的七公主,喚作楚天曦,韓瑞你應該見過的。”
“嗯,別的不說,咱們世子爺好豔福呢。”
“哦?你也覺得她受看麼?看不出,韓瑞也會留心美色呢。”
“瞧世子爺說的,我韓瑞又不是石頭人。雖無妻室,可也是有家宅的人啊。”
“是麼?為何從未聽你說起?你安家何處?”
“就在京城。”
“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父母早逝,兄弟夫妻二人也患疾故去了,只留了兩個侄兒。是我一手養大的。成年後便送去軍營行役,家裡實是空了呢。”
“哦。”
“誒?說起來,我的兩個侄兒去的也是世子爺駐防兩年的盧興堡,不知世子爺可曾見過他們?極好認得,是雙生子——”
未及韓瑞說完,咎雙目發光,搶著問道:
“可是叫韓士釗、韓士鐸?”
“對對對!世子爺認得他們麼?”
“何止認得,這二年一直隨我行止,相處極好的。”咎很是興奮。“等我回去京城,便調他二人回去,與你團聚。”
“那可先謝過世子爺了。”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