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換了個號,阿爾彌斯的態度就驟變了。就算她小號只有三十三級, 就算大多數時間她只是一條抱全服第一大腿的鹹魚……阿爾彌斯還是會誇她!而現在,她是全服第二, 阿爾彌斯的態度卻如此輕蔑, 讓人氣得牙癢癢。
她還在磨牙, 謝瑾卻已經因為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又想笑了:“憑什麼?憑排行榜啊。”
她攤了攤手。可能是因為最近心情都還比較好,之前又吊打了前男友,她覺得眼前的全服第二看起來沒有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那麼可恨了,不過該嘲諷的還是要嘲的:“不求我給你讓任務了?”
顧知念乍然被提起了這樁恥辱的往事,只覺得麵皮到耳根都發燒, 很想惱羞成怒翻臉無情把自己其實是她徒弟,來欺騙她感情的事兒抖出來,扳回一城,但……
想起阿爾彌斯作為她師父的時候,在第一層神殿裡無微不至的保護,對她的搗亂沒有任何惱怒,還有說起前男友的時候,冷硬的臉上那一刻的悵然若失……還有一片漆黑裡她抱著女精靈,聽著自己一陣比一陣跳的快的心跳。
那一刻那個念頭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她現在都覺得刻骨銘心,願意為之動容——我不想報仇了,我只想抱抱她。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到阿爾彌斯難得脆弱的樣子,最後一絲火氣也消了,對阿爾彌斯的嘲諷,也沒有那麼生氣,覺得她欠揍了。
算了算了,跟她生什麼氣呢,她是我師父啊。那個傻乎乎的,用兇惡裹在外頭讓生人勿近的,別人給點好就跟著跑的傻姑娘啊。
顧知念回想起之前的念頭,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剛剛居然還想著要把小號的事抖出來?我瘋了嗎,好不容易哄來的師父!
遊戲重要還是人重要,阿爾彌斯在與魔化精靈守衛作戰為了保護她差點任務失敗的時候,就教過她這個道理了。
這些想法看似很多,但其實也只是電光石火的一轉。雖然顧知念心態全然變了,但面上還要裝得很憤怒,說:“滾!”
謝瑾覺得有趣。眼前的舞姬跟上次見到的完全不同,上次見到的舞姬,對她的神情是討好的,諂媚的,試圖獲得一些利益;但此時的舞姬,像是已經知道了撒嬌那一套沒有用,本相畢露,兇巴巴的,再沒有一點她前男友新女友的影子,反而讓她沒有那麼厭惡。她頓了一下,用還算好的口氣,建議全服第二:
“該走的是你吧?”
顧知念還是那句話:“你又沒跟我打過,憑什麼篤定要走的人是我?別太自信了!”
她激著謝瑾讓她跟自己打一場,一是彌補沒有真正跟全服第一堂堂正正打過的遺憾,讓自己輸得心服口服;二是打完了好有理由退場,不能讓自己再落一個“不戰而走”的懦弱標籤,那豈不是在阿爾彌斯眼裡,她的形象更壞了。
況且,能和全服第一好好打一架,可不是誰都能有這個榮幸的!更何況,萬一呢,機緣巧合她贏了呢?那她不就是全服第一了!
曾經在世界頻道把約戰資訊刷了半個月的全服第二,對實力和排行的執著,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謝瑾覺得有些煩惱。好言好語的建議她不聽,那就只能打了……又添多了一樁麻煩,誰知道要打多久,她只是想普通地幫徒弟做個任務而已。不過,換個角度想,對面的那位全服第二也慘,成就任務被搶了,這下隱藏任務也要被搶,次次碰上自己,也是挺倒黴的。
她最後問了一遍,表達了對對手最後的憐憫:“真的不走?”
“不!”全服第二梗著脖子,回得斬釘截鐵。
這種沒有一絲動搖的語氣倒讓謝瑾有點刮目相看了。她原以為全服第二是個軟弱的,靠男人上位的水第二,結果現在看來,居然還有幾分骨氣,倒還存著點全服第二羽嘉第一該有的風範和硬氣。
“那就打吧。”
謝瑾後退了一步,拔出了塞勒涅,而顧知念針鋒相對,握住了鈴鐺;本來蘇姒看見精靈手裡的那把刀,是應該叫喊起來的;但是她又因為精力不足,趴在顧知念肩頭自動睡著了。
謝瑾看了一眼對面烏髮紅衣的舞姬,道:“我讓你先手。”而舞姬冷笑著回覆:“不用!大家各憑本事,你也不用瞧不起我。”
氣氛緊張,大戰一觸即發。
兩人幾乎同時動了,在沙漠呼嘯的風聲裡,眼看一紅粉一藍白技能特效的光就要亮起,突然,她們兩人都手足痠軟無力,雙雙倒在了地上!
她們一起看向各自的狀態列,只見藍條已經變成了不可使用的灰白色,而所有技能圖示都是黑白。有一個小圖示掛在頭像下:[迷魂]:迷魂香,一嗅入體,運功即發,期間所有技能不可使用,第一個時辰內不可走動。持續時長——兩個時辰。
一大群虯首髯須、裹著黃不黃灰不灰頭巾,粗獷臉上或多或少有刀疤的人,從天險的聖墓山不知道那些犄角旮旯裡紛紛露頭,像發現了獵物的螞蟻一樣衝了下來。他們腦門上都頂著紅色大字:〈沙匪〉,等級60。
顧知念躺在地上,看著那群沙匪像蝗蟲一樣地衝下來,想著全服第一和全服第二居然被沙匪的迷香放倒當場,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感慨:
官方牛逼,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第二個念頭是:靠!怪不得論壇上都說沒事不要去沙漠玩!不是窮到要吃屎度日絕對不要接大漠商隊的鏢!
……
經歷過漫長的顛簸後,她們被蒙著眼,一起帶回了聖墓山底下小小的、並不引人注目的山洞裡——也就是沙匪的老巢。
顧知念控制著面部肌肉,用鼻樑毫無形象地把矇眼睛上那條布給拱開了一點。她透過那小小的縫隙,看見她們似乎身處一個單獨的小石室,而沙匪好像不急於對她們動手,在一壁之隔的地方喝酒唱歌吃著晚飯。
麻木的身體稍稍恢復了知覺,她拱到石壁邊上去,把耳朵貼在石壁上,顧斷斷續續地聽他們的對話。他們似乎是在吃晚飯,慶祝著今天又抓了兩頭肥羊,喜悅之情順著空氣湧動。
他們胡亂說著什麼,其中一個提到了“皎月姬”三字,顧知念一激靈,聽得更加聚精會神。說到皎月姬的,似乎是一個沙匪中的老前輩了,他一發話,喧譁稍稍安靜下來,他的聲音就顯得更加清晰。
原來幾十年前,皎月姬橫空出現在沙漠裡的時候,成隊成隊的沙匪就遭了浩劫。當這個女人第一次出現在沙漠裡的時候,誰也沒當回事,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直到月圓的時候,這個女人伴隨著月光踏入第一個沙匪的巢穴。
這些兇狠的亡命之徒當然奮起反抗,但是在太陽昇起的時候,巢穴裡只留下了他們的屍體——頭頸分離,一刀斃命,鮮血四濺。
這樁慘案發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