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擋住了馬車。
車伕將馬車靠著橋邊停住,長公主遣走了周淮的馬伕和青川雲綾這二個丫鬟,連自己的護衛也揮退到了橋頭守著,就一把掀開車簾上去了。
車內半蓋著薄毯正慵懶如貓般斜靠著廂壁的周淮見她上來,毫無驚訝之色,笑嘻嘻的就說:“涼月,好巧啊。”
長公主卻沒她這般閒適淡定,指 著周淮就說:“火是你放的?”
“嗯。”周淮乖巧點頭。
“你!”長公主沒想到對方是這態度,一口氣噎在喉間吐不出來,臉都憋紅了,只是看著對方小小一團,又不好意思動手,只能怒目而視。
周淮就當沒看見,毫無壓力。看對方手抱只肥兔,背後背了個小布包,還立刻熱情的招呼長公主坐到她身邊去。
長公主深吸幾口氣,安慰自己對方的腦子異於常人,她作為儀態萬千的長公主,不應該自失身份與個小孩計較,如此自我安慰了好一會,才漸漸平復心情,在覺得自已真的平靜下來,不會動手打人後才單手抱著兔子,另隻手將肩上的布包拎到周淮面前,並示意她開啟。
周淮接過來,布包並不重,開啟就看見裡面有個‘魚戲蓮葉間’的玉擺件。玉件也就成人手掌大小,高不過十來寸,蓮葉青翠碧玉,被幾條內雕的玉魚圍繞著,雕工精細,顯得活靈活現。周淮將擺件拿在手中,一眼就發現其中一條純白玉魚與其他幾條魚的紋路不同,她看著就覺得眼熟,便抬頭去看長公主,發現對方也正緊緊的盯著自已。周淮又將玉擺件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看,她本以為那幾條如在水中游的玉魚是高超的內雕手法所造成的視覺效果,結果卻沒在玉底發現開口。
周淮有些詫異,想著不可能是玉石中自已長出幾條惟妙惟肖的玉魚來吧,故將玉件舉高後凝神細看再用手摸玉紋,才發現蓮葉莖與玉盤底座相接處是拼嵌上去的,不仔細觀察實難察覺。
周淮小心的輕輕的一扭蓮莖,蓮葉中間頓時出現個小洞,一縷淡綠色的水線噴出灑在蓮葉上,如雨後荷上的露珠般清冽悅目,同時底座上也出現些許氣泡,就像那些魚吐出的氣泡一般,這設計的可謂巧妙。周淮看的稱奇,用指點了點那氣泡,按住左右試著一劃,剛在紋絲不動似帶著波瀾的水面就移開了,周淮伸手從水中抓住那條純白玉魚就笑了,這果然就是曾經丟失的另一條玉魚。武明泰尋尋覓覓都沒找著,這長公主卻直接給她送來了。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長公主看周淮在那呵呵傻樂,直接一把搶過去那條還帶著水的玉魚,又看著周淮,朝她伸出手。
周淮一愣,看著長公主伸在面前的手問:“幹什麼?”
“你那一塊!”
周淮‘哦’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將自已頸上掛的玉魚取下遞過去,將玉擺件還原後,又拿在手中擺弄。她看到玉件底下印戳的‘公西千年’,便問:“公西千年是哪一年?”
“是人名,有名的玉雕大師。”
“能工巧匠啊!還活著嗎?”
“活著,但居無定所,想找可能有些難。”長公主說完,託著二條看不出明堂的玉魚問:“這兩塊玉魚雖顏色不同,但紋路和玉質卻是出自一人之手,甚至是取自同一塊玉石。”看周淮點頭,長公主只好問道:“這玉魚有什麼奇特之處?”
“你先告訴我,你那玉件從哪得來的?”
“從一家玉飾店買來的,具體來歷不知,挺喜歡就留著了。”
“什麼時候買的?”
“記的不太清了。”長公主有些猶豫的說道,其實她記得,不過買這玉擺件的時間卻是在好幾年後,說出來怕嚇到周淮。
周淮看長公主的神情,知道對方沒說實話,就用眼睛看著她,也不言語。
“你怎麼不說話?”
“把玉魚給我吧,你拿著萬一被發現會出事。”
周淮說著話,手就朝長公主手上抓過去,結果被長公主‘啪’的一下開啟,長公主皺著眉說:“本宮的東西,憑什麼給你?”
“把我的還我就行,你的你自已藏好,別讓別人看見了。”
長公主拽著不給,只問她:“你還沒說這玉魚是做什麼的!”
“記不清了。”
“你!”長公主被她這態度氣幾乎要暴跳如雷,看著手中的雙魚玉墜,又想到周淮對淨渡說的話,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有些不確定般試探性的問周淮:“你說的你該在地獄是什麼意思?”
“你偷聽?”
“本宮是光明正大的聽!”
“哦。”
周淮神情淡淡的,長公主卻有些急,她急著求證心中所想,也顧不得暴露自己,便追問周淮:“你是不是……是不是也重生了?”
“重生?原來如此。”周淮點點頭,心中卻在想:怪不得蕭家會被誅了三族!她還以為是自已記錯了,或者是自已產生的蝴蝶效應。
“如此什麼?你果然重生了,那應該還記得上一世發生的事了?”長公主有些激動起來,立刻放下兔子就向周淮靠近過去。
“記的也不太清。”
“是嗎?”長公主不置可否的隨口說道,手直接就向周淮脖子過去了。
“你要幹嘛?”
“送你去地獄!”
“為什麼啊?”
“你說呢?前世就是因為你導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那是武涼城驕奢淫逸,殘忍暴行導致的,你別亂扣帽子。”
“這不是記得挺清楚嗎?!”
“我是說不太清,重要的還是記得的。”
“比如?”
“你十八歲嫁給文武狀元周灝,但二年後又和離了……你離我遠點!……周灝又娶了廖其微……我去,你快鬆手!”周淮使勁掰著長公主掐她脖子上的手,之後連腳都用上了,才把長公主踹到了一邊。
“你倒是繼續說啊?!”
“你瘋了你!”周淮揉著脖子,聲音有些撕啞的想怒罵,又忍住了。
當重生遇到重生,你以為會惺惺相惜?還是抱頭痛哭?長公主告訴你,都不是,是儘快滅口!此時殺意騰騰的長公主見周淮還有力氣吼她,不顧被踹了幾腳的疼痛,又要去掐周淮脖子。
周淮立刻閃身躲開,看長公主不依不饒,而車內狹小,便掀簾躲到了車伕的位置上說道:“喂,你玩真的?”
玩?長公主憐憫的看著這個腦子不正常的人,但一想到景國基業和天下蒼生,狠了狠心,隨之便探出了半個身子欲拽住她,卻正與冷冷的看著她的周淮對視上了。
長公主一愣,對方眼中透著濃烈的失望和哀傷,又想到對方如今才五歲,長公主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悲涼來,但掃了眼橋頭自已的守衛,覺得機不可失,此時不動手,以後再找機會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