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些樹木回來燒製成炭,這個冬天就不會難過了。”
“是。”
老僕忍不住抹了把泛紅的眼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他此時的心情。
往年的這兩天,他總是會想他能否熬過這個冰冷的冬天,想府中又會有多少人被凍死,想曾經的同袍是不是還在冰天雪地中冷得發抖。
陸珩又叮囑了老僕幾句,有僕役來報,說是大王到將軍府了。
作為晉國的臣,將軍府的主人,陸珩還是打算到門前迎接新大王。只是還不等他行至前院,蕭燁便帶著一個僕役自在的入了門,愜意的行走在將軍府的庭院中。
陸珩駐足而望,狹長的眼眸微眯著,唇畔流瀉出些似笑非笑的意思:“大王好生自在。”
蕭燁快步走到陸珩跟前,拱手笑道:“師兄,幾日不見,師兄越發俊朗了。”
陸珩道:“是來找紀先生的吧?他在客院,過去吧。”
蕭燁頷首:“蕭燁也有事找師兄。”
陸珩陪著蕭燁往客院而去,途中蕭燁把他這幾天做的事情都和陸珩簡單的說了些,也把他削弱貴族的打算告訴了陸珩,之後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陸珩的表情。
師兄也是晉國的貴族,而陸家對晉國忠心不二,陸將軍祖上都為晉國南征北戰出生入死。若是就這般抹去了陸家的功勞,師兄會怎麼想,會覺得他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嗎?
在不知不覺中,蕭燁藏在袖中的手已經虛握成拳,面上的笑容艱澀而勉強。
陸珩眉心輕蹙,說道:“蕭燁,將軍百戰,壯士魂歸,為的是什麼?”
“保家衛國。”蕭燁想也不想道。
陸珩道:“古人曾說,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但無國不成家,說到底,將士征戰,為的還是衛國。你居於高位,要做的就是保證內修不亂,不給征戰的將士後顧之憂。所以,只要你覺得對的,對晉國有好處的,都可以去做。”
晉都佔地不廣,蕭燁這幾日做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陸珩雖是不出門戶,但多少還是聽到了訊息,只轉念一想,就知道蕭燁的計劃了。
他不得不說,蕭燁是個沉浮朝堂的好手。
蕭燁側眸望著陸珩,問道:“師兄可願入朝為官?”
陸珩道:“不願。”
蕭燁也不意外,也沒有強求,早前就聽師兄說過,他對未來有自己的打算,卻絕不是拘泥與朝堂之中。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客院。
紀知意滿臉通紅的從房中竄了出來,雙眼明亮且充滿興奮,他來到陸珩身邊,催促道:“漂亮公子,熱,好熱。”
蕭燁不解,現在的天氣雖還未到最冷的時候,卻也算不上熱。
紀知意卻不理他,催促著陸珩進屋。
蕭燁滿心疑惑的跟著兩人進屋,果然剛踏進屋中便有一陣暖意迎面而來,驅散了滿身的寒意。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溼潤,多日未曾好眠而堆積的睡意在此刻洶湧而來,叫他有些意動。
目光在房中逡巡著,最終落在紀知年腳邊的銅盆中,裡面放了幾塊烏黑的東西,上面隱約有些火星跳躍,想來讓這間屋子充滿熱氣的就是它了。
蕭燁指著銅問道:“師兄,那裡面是什麼?”
陸珩還沒有開口答話,蕭燁就聽得紀知意得意而響亮的聲音在房裡響起:“炭,是炭。知意都知道,你不知道,你是個大傻子。”
蕭燁:“……”
紀知年不會武功,坐的位置還有些偏,手裡還拿著竹簡在攻讀,在紀知意出聲之前沒有察覺到陸珩和蕭燁的到來,聽到聲音後,他連忙喝止紀知意:“知意,不得無禮,快向大王道歉。”
紀知年不知道蕭燁會不會是鳥盡弓藏的王,但依著他的心計和思慮,他是不會讓紀知意過分得罪蕭燁的,更不會讓蕭燁抓住懲罰紀知意的把柄。
紀知意向來聽紀知年的話,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他還是老實的對蕭燁說道:“對不起,是知意錯了。”
蕭燁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拍著紀知意的肩膀,笑著說道:“沒關係,知意是我師叔,我怎麼會怪你呢?”
紀知意立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三兩步跳到紀知年身邊,蹲在地上翻炭玩。
蕭燁此次來將軍府的主要目的,便是請紀知年入朝為官。
紀知年原就有意在朝中伸展拳腳,在得到蕭燁的邀請後,也沒有故作清高的拒絕,直接就應下了。
作為晉國的王,蕭燁有許多事需要操心忙碌,在將軍府待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起身準備回王宮。
在離去前,他尋到與紀知年獨處的機會,問出了縈繞在他心中許久的疑惑:“先生,學生看您的意思,是準備送走知意,為什麼?”
紀知年深望著蕭燁,沉默良久:“因為我沒辦法保證讓知意平安的活下去,在我死之前,我要為知意尋好後路。”
蕭燁扯起唇角:“您為知意找的退路,是我師兄嗎?”
紀知年點頭:“是他。”
蕭燁沒有再問,朝著紀知年行了禮,緩步退了出去。
回王宮的途中,他一直在想,想幼時死在他眼前的母親,想試圖保護他卻又陸續死去的阿伯們,想在梁國時的處境,想與陸珩相識相處時的情景。
他還想起了紀知年和紀知意,想起了莊良和劉蔚,以及朝堂上下各種張牙舞爪的人。
他好像真正明白師兄的話了,誰也不能永遠陪著誰,所謂的依靠不過是把自己的心力全都寄託在另外的人身上,一旦被寄託的人離開,背叛,或者死去,寄託的人將不再有主心骨,或一事無成。
靠人人走,唯有靠己。
血染山河20
從來萬事開頭難,可不破不立。
儘快改變的開始充滿著困難,許多朝臣因為涉及到他們的利益而異常不配合,但在紀知年頂替了劉拂生的官職,別的平民能人被陸續引薦為官後,貴族朝臣也深刻感受到了來自各方的威脅,逐漸的配合朝政的變化。
在紀知年入朝為官後,陸珩便著手收拾行禮,準備去邊關當將士。
紀知意往日經常纏著紀知年,在陸珩收拾東西的時候就重新變成了紀知年的小尾巴,紀知年入宮上朝他都要守在外面等著,見到紀知年就露出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