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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嘴角微抽,說道:“師兄,落棋無悔,這不合規矩。”

陸珩懶散的斜著他:“當年你死皮賴臉的要叫我師兄時,怎麼不提規矩,我不就收回了幾粒棋子,無傷大雅,怎就不合規矩了?”

話畢,他就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用下巴示意。

“你且說,我聽著。”

陸珩的棋藝不甚好,他的棋品在好友中更是眾所周知的臭棋簍子。

當年與容祁下棋過招,他的棋品直接讓容祁迴避了他三十年。

而與燕玄下棋時,燕玄的脾氣沒控制好,不小心用劍劈了棋盤,用靈力將棋子碎成了齏粉,讓他不太願意再找燕玄那個脾氣暴躁的劍修下棋,擔心和他打起來。

難得會容忍他的,便是由他親手養大的小崽子了。

可那小兔崽子也總是像面前青年似的,對所謂規矩老是念個不停,念得他心煩。

活著就該自由自在,隨心而動,太多的規矩只會禁錮道心,躇步難前。

想起故人往事,陸珩眼中不禁浮現出淡淡的懷念。

入了三千小世界,不知何日是歸程。

血染山河8

青年垂下眼瞼,掩住眸中笑意。

都把話說到‘無傷大雅’的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再者,照以往的經歷來看,他也相信不管他說什麼,他這位見多識廣的師兄都有數不盡的‘道理’來讓他閉嘴。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與他爭執,惹他不快呢?

他收回散漫心思,重新從棋盒中取出幾枚棋子握在手中,不急不緩的往棋盤上擺:“師兄說的對,悔幾個落棋而已,確實無傷大雅,不必計較。”

陸珩半眯起眼眸,黝黑的瞳孔中流轉著危險的光芒,他怎麼覺得這話很不好聽呢?

默然了幾個呼吸,他忽然慢慢悠悠的開口:“蕭燁,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小動物的直覺讓蕭燁脊背微微發涼,求生欲極強的他立刻強調重點:“我說師兄說什麼都是對的。所謂的規矩也是人定下的,若是任何情況都遵循前人定下的規矩,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陸珩不置可否的輕笑,修長的手指重新捻起幾枚棋子,與蕭燁繼續這局下了快一個時辰的棋。

在梁國,叫蕭燁的人很少,而在最近名聲頗顯的也只有爭議不斷的晉國質子。

此時,陸珩和蕭燁就坐在質子府的院中,全然無視了將質子府圍得密不透風的梁國士兵。

蕭燁喚他師兄,卻並非與他師出同門。

蕭燁是他在兩年前還在長春君門下做食客時遇到的,當時的蕭燁極為落魄,他被梁人毆打欺辱得遍體鱗傷,眼神卻是不屈而隱忍。他眸中有對命運的哀嘆,卻不含絲毫絕望麻木。

讓陸珩主動出手救下他的原因,還是蕭燁周身旋繞的道運金芒,那是他投身在這亂世的主要原因。

自救下蕭燁後,他就軟磨硬泡的要隨他練防身功夫,還要認他作師父。他向來懶散,過完今天不管明天的,哪會有閒心去教導一個弟子,便隨手扔給了他幾本練習功法,只在空閒時指點他一二,讓他少入迷途。

陸珩扔給蕭燁的是雲門的功法,蕭燁再三表示不能忘本,師父不能認,就死皮賴臉和他定下了師兄弟的名分。

這聲師兄一叫,就是兩年!

叫了陸珩兩年師兄,蕭燁其實並不瞭解他,就像他不知道陸珩是怎麼在這裡外皆盛水不漏的質子府來去自如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掘地三尺般的查抄中躲過樑軍搜查的。

棋沒下完,蕭燁又想起了薛統的事,他有些擔心的說:“師兄,你這般算計薛統,怕是已經將他逼入了絕境,他若狗急跳牆該如何是好?”

陸珩懶懶道:“你荒廢的這些年,可是連‘來而不往非禮也’都沒聽過?我做的,不過是還了他的禮,怎就算計他了?再者,他若狗急跳牆,也不過是請你到薛少府小住幾天,你多吐幾口血也就能回來了,反正你吐血都吐了十幾年,也不差幾口。”

蕭燁:“……”

果然是他還沒認兩年的師兄,感情還不深厚,不然為何連往他心口扎刀都扎得如此雲淡風輕?

什麼叫多吐幾口血,什麼叫也不差幾口,保命的精血是能隨意吐的嗎?

蕭燁越想就越是哀怨,他抬眸朝陸珩望去,卻看到陸珩正蹙眉盯著棋盤,然後就見他抬手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收回了幾顆棋子,再聽得‘咚’的幾聲,黑白分明的棋盤上就又多了幾個空缺。

蕭燁眼皮跳了跳:“……”

這還怎麼玩兒?

蕭燁不想再次質疑陸珩的棋品,便轉移了話題:“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回晉國?”

陸珩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上,聞言頭也不抬:“那得看你想在什麼時候死了?將死之人對梁國來說無用,對晉國也毫無用處,是以放你歸晉是最好的選擇。既能顯示梁王的仁慈,又能讓晉國空歡喜一場,說是一舉雙得也可以。”說著,他掀起眼皮看了眼臉色蒼白的蕭燁,繼續道:“你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不在梁國病故了。去了薛統府上,近身和入口的東西都多上點心,在晉國使團到梁都以前,別把小命交代了。”

他倒是能把蕭燁悄然帶走,但梁國在發現蕭燁奔逃後勢必會派人追殺,嚴重的還有可能牽連到晉國。就晉國現今風雨飄搖的局面,實在經不起戰爭。

與處理諸多後續麻煩相比,還是多花點時間等待更輕鬆。

反正薛統也抓不到他,閒著無聊時還能逗弄薛統,給他找事情做,順便看個熱鬧。

棋局尚未結束,照顧蕭燁的老翁匆忙而來,他被歲月腐蝕的臉上佈滿了滄桑著急,渾濁的眼睛裡卻無多少在意。

“公子,薛少府中的胡大人求見。”

蕭燁下意識的朝陸珩的位置看去,卻發現陸珩的位置上已經沒了人,連棋筒和熱茶都沒有了,彷彿他之前並未出現,也沒與他下棋閒聊。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陸珩是在是什麼時候走的。

他知道陸珩向來神通,但來去無蹤還是第一次見到。

蕭燁略微調整了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羸弱,他掩以廣袖掩唇,咳得撕心裂肺,似要把腹腔裡的心肺都咳出來。

他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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