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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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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州走得急,要不然,可以陪你去一個地方。”

“哪?”

“千島湖。”他幼時在那住過半月,想著初夏時細雨綿綿,租船在上千的島嶼間穿行,她該會喜歡。

日光從酒瓶折出來的光,晃著他的眼,折磨著他的神經。

他懷裡的熱沒了,抱著的女孩離開書房。她回來時穿好羽絨衣,把他的大衣也拿來:“我們帶著酒,我帶你去個地方。”

昭昭把他帶到車庫裡,挑了副駕駛座最舒服的一輛車。

將他的襯衫紐扣解開兩粒,空調打到最大,開車帶他離開皇家山。沈策不喜歡讓她看到自己脆弱、軟弱,依賴某一種外物的糟糕一面。路上,始終不語,因為藥物的宿醉效應,倚在車窗邊,睡著了。

昭昭一邊開車,一邊看他,怕他睡糊塗了,覺得束縛把安全帶解開。

路上沒幾輛車,兩旁的山和水被她甩到身後,開出魁省,駛入安省。

車停在一塊鐵質彩繪的地圖旁,她將綁住他的安全帶開啟,柔聲叫:“哥?”

睡美人一時叫不醒,她倒不急,耐心等。

幾次叫後,沈策在日落前終於找回了一點意識,漸醒了,睜眼見是她,還在恍惚。

“帶你看千島湖。”

她跨過一個省,開車帶他來了這裡的千島湖,只為他一句話。

為怕沈策睡太久後,下車在零下十幾度的風裡受寒,昭昭仔細把他的大衣釦好,和他一起下了車。還是怕他冷,埋怨著:“都是短大衣,只會耍帥。”

沈策被抱怨得無話可說,被風吹醒,看眼前世界另一端的千島湖。昭昭挑的是一處人極少會來的水岸,白皚皚的霜雪和冰碴墜滿樹枝,流動的水面上,全是一個個白色的島嶼。

只要走得夠遠,就會看到這世上的許多巧合。

就像許多地方都有漁人碼頭。就像這裡的千島湖,國內的千島湖,不止名字相同,也都是因為湖內擁有一個連著一個的上千座島嶼而得名。

“就是冬天,沒法乘船,”她指一個斜向下的小路,水面在下頭,“你去水邊,我不去了。”

沈策扣住她的手腕,帶她沿小坡往下走。

冬天地滑,昭昭怕他摔下去,無法掙扎,跟著他快跑下小路,走到湖邊。

她見水就暈,天生來的,腿開始軟。

帶他來這個岸邊,是因為湖邊有能站立的石頭。她過去帶人來,常見朋友在上邊站著,以為他會喜歡。他果然喜歡,但要帶她上。

“不去,不去。”昭昭暈的想逃。

“我揹你過去。”

“會摔進去。”她後悔自己這個決定了。

“我揹你過去。”他重複。

昭昭看水面浮光,還有岸邊結的冰下也是變幻水波紋,和恐懼抗爭著,一閉眼,伸出雙臂。腿被抄起,伏到他背上,她緊摟住沈策:“哥,我不是裝的,是真怕……”

“我知道。”他回答。

黑暗裡,身子隨著他顛簸著,碎冰在他腳下被踩碎,到水邊了。昭昭跟他一起往高處,摟得更緊了。這是上石頭了,石頭下就是水。

“昭昭。”

“嗯……”

“我三天後走。”他說。

她在對水的恐懼中,被這個訊息驚到。無法匯聚精神細想,也沒力氣追問。她手指抓在他的大衣外:“我不要……”

“我要去治療,系統治療,”他往前走著,往水深處的一塊巨石上走,“你還要讀書。”

昭昭咬他的衣領,不解氣,咬他脖後的面板。

他是故意的,陰險,把自己往水中帶,讓自己沒法和他爭論。

“等你畢業,還給你一個健康的沈策,”他不躲不閃,任她咬,“我們定期聯絡,還有沈衍在,你不會找不到我。”他是陰險,因為怕她拒絕。

走不了,她要守著這樣的自己,時時難過。她跟著自己去治療,就要放下學業,都不是他想的。十六歲的昭昭為他而生,為他而死。現在,她長大了,要好好活。

昭昭捨不得重咬他,早鬆了口,只是埋在他脖後,用眼淚浸溼他的衣領。

“昭昭,我想像現在這樣,你怕的,都有哥哥擋著,”他偏過頭,對背上的她說,“我是你哥,像昨天,我自己也不好受。”

“嗯。”她還在掉眼淚。

“治不好,我會回來。”

“嗯,”她悶悶地在他背上擦眼淚,“你就會算計我。”

他笑:“怎麼敢,”看水面的碧色波瀾,看遠處一個個島上的霜雪,輕聲又道,“怎麼捨得。”

第25章 第二十二章 三叩常相

“你去千島湖,是在普陀的時候?”她猜,應該是在普陀附近住的那陣。

“對。”就是那陣,三歲之災過去,父親帶他在浙江走了個遍。

“為什麼想帶我去?”

“那裡曾是千山,而非千島。水下有古鎮古城。”

初見她,他不知前世,在腦海中閃過這地方,是幼時住過,想帶這個妹妹去賞景。

而如今,更多了一段回憶。

那年,他帶昭昭從柴桑去洛迦山。數日行程,為避人耳目,兩人未經臨海郡,繞了遠路,途經千山腳下的葉鄉。有官相迎,他帶她再次閃避,入住私宅。

有一小院,是生死相隨的部下替沈策置下的。沈策自己沒來過。

葉鄉,自然是姓葉的多,那處掛牌匾卻是“深宅”。取的“沈”,又在千山腳下,藏匿得深,用了“深”字。而另一個目的,是不想人來打擾。

盛夏水旁,她懷抱玉枕,看一尾尾金色錦鯉在淺池嬉戲,問說,哥,你雄兵在握,從柴桑去普陀也要隱匿行蹤,在躲什麼?他知她聰慧過人,已看出他日日如履薄冰,躲的是暗算伏兵。美人醉酒,為他寬衣解帶,將他身上一處處的傷細數:“光耀了沈家,守住了江水百姓,可誰來護你。”

他將她的人按在自己胸膛上:“擔心哥哥?”

沈策面對夜空,見天上月,昭昭在他胸口靜臥,賞水中月:“江水之王,蔑皇親,傲百族,亦文亦武,可莊可邪,一將守江水,馳聲四海慕。敵畏之,百姓仰之,女子心有之。哥你早不枉這一生,我擔心什麼。”

“還要添一句,”她在他耳邊說,“文臣恨,武臣妒,絕非良善。”

他笑。

懷中人將睡未睡,疑竇叢生,對這宅子起了醋意。

“這宅子在千山下,藏得深,是為哪家美人備下的?”醉了也要捻酸,這是他的昭昭。

他不語,待她入了夢,低聲答:“沈家美人。”

這天下,除了你沈家美人,還有誰能入千山深宅,誰能盡褪沈策衣衫?

那是白日望烽火的江水之王,藏身於千山葉鄉的一夜。

如今斗轉星移,千山成千島。葉鄉早葬於水下,無人能見了。

沈策回頭,撥出的淡淡白霧,攏著她:“日光要沒了,看一眼。”

她搖頭。

“陪哥哥看一眼。”

他知她已動搖。

背後的熱度移開,女孩輕緩的氣息出現。冬日裡的氣息有顏色,是白的。她在陪他看。

“你要喜歡看雪,帶你進雪山。”她說,這裡不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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