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飛靈露出所向披靡的笑容,點頭:“姐姐從不騙人。”
“好噠!”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經店員低聲提醒,景浣正巧回過身,見到小女孩搖晃的身影,問:“怎麼有個小女孩突然來找你?”
“沒事,我讓她去夾娃娃。”
景浣意識到不太對,“你該不會讓小女孩自己夾吧?”
“嗯。”葛飛靈淡淡地應。
景浣無奈地瞪了她一眼,隨之快步跟上。
葛飛靈察覺不妙。
難不成其實他全聽見了?
“等一下。”景浣跟上去喊住那女孩。
小女孩正欲搬動花盆的手,聽見好聽哥哥的聲音,小小的身子瞬間定住。
“哥哥來幫你夾,好不好?”景浣拿出手機來掃碼,蹲下身哄她。
如果小女孩真按她說的做,到時候出了事一鬧,她也脫不了干係的。
怎麼不想想後果呢。
景浣無奈又嘆息一聲。
“好啊好啊!”小女孩像瞧免費表演一樣,興高采烈地同意。
“你要哪個?”
小女孩指了指最大的一隻粉裙子洋娃娃。
景浣瞭然,啟動機器,操控機器爪子。
不超兩分鐘,景浣已經夾完回來了,葛飛靈站在店裡看他。
小女孩抱著洋娃娃,終於安靜下來。
乖乖站在自家母親,崇拜地盯著厲害哥哥的背影。
……他彷彿十八般武藝精通,什麼都難不倒他。
葛飛靈沒能出氣,還便宜那小孩,恨得牙癢癢。
“就那條裙子,包起來吧,我寫一張禮物卡片。”景浣回來,直接把賬給結了。
店員忙不迭去替貴客打包。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條“人類觀察員”是全店最貴的,近五位數。
等等?
他這回怎麼沒問她的意見?
景浣並不覺得有問題,在另一位店員為他準備好的紙筆前,壓著櫃檯的硬質卡片,寫:
【飛靈觀察員:景浣^-^】
第六十七章
亮度足夠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照出一條條從眼角延至下巴的淤痕,雪白的膚色讓紅腫泛青的傷疤暴露得更徹底。
葛飛靈心裡默唸幾秒,確保自己的傷被看得一清二楚後,她才慌張地側過頭,手腕扭著想掙脫。
他陷入異常的安靜。
“把口罩還給我……”葛飛靈被他的視線緊盯,十分不自然,彆扭地將手掌反剪到背後,腦袋仍舊低著。
“誰打的?”景浣問她。
葛飛靈已經掙開了他的手,按照劇本沉默不語。
過了幾秒,她的指尖微動,後面的右手遲遲碰不到口罩,她慢慢抬頭轉向他那邊。
景浣平靜地看著她,將她的口罩隨手放到腰後,跟她談條件:
“想要回去的話,先告訴我你的傷怎麼來的。”
葛飛靈緘默地搖頭,伸出胳膊想繼續搶回口罩。
心裡的目標在一步步點亮、通關。
她明白自己賭對了。對方的反應說明起了憐憫之心。
無聲的爭奪中,葛飛靈讓校服袖子往上收縮,動作放慢一拍。
景浣果然注意到她的雙手也不太自然。
他驀地拉住她的右手腕,把袖子往上一擼。
比臉頰更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鮮紅傷痕赫然堆滿整隻胳膊。
“你有男朋友麼?”景浣還沒揣測到家庭問題,而是問了這一句。
葛飛靈垂下眼瞼,微顫的睫毛如孱弱掙扎的蝶。
無聲勝有聲。
“你不說話我沒辦法幫你。”他的嗓音平穩中透著一絲無奈。
眼前已然全被他看穿的女生拼命想遮掩,想把袖子拉直放下去。他不準,她就將臉默默轉到一邊,不讓他看。
景浣握著她比上次似乎更纖細的手臂。
腕骨和細嫩的面板,緊緊貼合他的掌心,彷彿脆弱得不堪一擊。
景浣稍微一用力,她整個人被迫轉回來,無法逃避地面對他。
“你真的什麼都不肯說?”
其實他並沒有把握撬開她的口,她不吭聲,他確實沒轍。
女生卻在這時候揪住他的校服袖子,眼睛紅彤彤,鼻尖透著粉,淚水在眼內打轉,“你可不可以把口罩還給我?”
景浣怔了一怔,她便趁他不注意將口罩奪回去。
明明是她搶贏了,但是眼淚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滴滴往外掉。
景浣看著她,伸臂摸了口袋,一直隨身帶的紙巾偏偏沒帶。
他知道這個時候保持安靜最好,因為對方明顯不想跟他談及原因,而且情緒太激動的話,他再火上澆油也不好。
景浣坐在椅子上,打算靜靜地陪她一會兒。
不料,下一秒女生居然把頭靠到他的肩胛骨處。
校服單薄的料子立刻被溫熱的液體一點點浸潤。
他僵硬了一瞬,隨即全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她靠得太近了,以至於超過了人與人之間恰當的親疏線。
景浣抬起手,想推開她,葛飛靈啜泣著,哭聲壓抑到只有他能聽見的動靜。
終究沒有推開。
他又將手垂下去,她哭得很傷心,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推開她。
另一邊,葛飛靈剋制自己的心理牴觸,主動靠向他那兒。
整個過程很費心力,她現在只能訓練做到只有眼部和額頭枕著他肩膀,再多的,她也不行了。
靠了之後,她發現他的骨架挺結實的,肩膀也算得上溫暖。
葛飛靈一邊亂想一邊趕走內心深處恐懼的影響。
她遲早得克服這個毛病。強大的人不應該有任何缺點。
在十幾分鐘的沉默氛圍內,景浣默許了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的行為。
她真的很能哭。
景浣哭笑不得地想,就這樣挨著他的肩膀默默流著淚,還很持久。
“你是小龍女麼,都快哭出一片海了。”他輕聲調侃。
葛飛靈抬頭,掛著晶瑩的淚珠看他,沒接他的梗。
景浣也不芥蒂,她的眼淚總算停歇了。他拿起桌上的藥和一杯水,哄她吃。
望著哭得半張臉泛紅的女生,景浣鬆了鬆肩膀,溫熱的眼淚覆蓋著,鎖骨領口的布料溼得不成樣子,風稍稍吹過,一股冷意便盤旋在溼透的衣服,像著涼似的。
這種感覺在出了醫務室之後,更為強烈。
“飛靈她怎麼樣……”
毛巧貞和柴佳還在門外等著,景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