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隨後慢慢放下微翹的嘴角。
這麼久了,她的氣還沒消。
這兩天,景浣試過去找她道歉談清楚,但對方避他如蛇蠍,見了就跑,根本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她總有各式理由迴避他,上衛生間、要早點回宿舍洗澡、先做完這道題等等。
碰了這麼多回壁,景浣並沒有氣惱,他待對方更像看一位不懂事的晚輩,包容多於氣惱。
再等等看吧。他最後想,心中不禁莞爾。
六點二十幾分的時候,班內基本全到齊。
除了被叫去辦公室的卓星宇和葛飛靈。
景浣六點十分就回來了,新位置新同桌,他依舊照平常來制定晚修安排。
只是,指標從昊磷規定的六點半也划過去之後,景浣習慣性瞥了眼牆上的時鐘。
她還沒回來。
寧願遲到也要減少和他相處的時間麼?
景浣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做練習冊的習題。
良久,教室外漏進一點班主任偏粗的嗓音。
紀律嚴明的實驗班依然安靜,沒有交頭接耳也沒抬頭探究。
景浣也是其中的一員,不受影響地寫著大題。
不一會兒,輕緩的腳步由遠及近,隨後身邊的椅子被拉開,清淺的一點香氣飄近他的鼻尖。
挨著紙面的筆稍停一秒,景浣這一秒在重新連線忽然斷掉的思路。
疑似沐浴露和洗髮水的香氣卻越來越濃,久久縈繞在他的鼻尖。
景浣握著筆頓住,五秒後終於找回解題思路,未完成的題目得以繼續。
他花了幾分鐘把那道題解決掉,然後撕下半張草稿紙,給她寫了句“下課別走”的請求。
然後把草稿紙遞到她的桌面。
她沒有抬頭。
景浣的餘光掃到她不為所動後,心裡嘆了口氣,打算下課再跟她當面聊。
葛飛靈這時忽然彎下腰,從桌洞找著書。
還未乾透的長髮離得更近,髮尾幾乎要碰到他的右臂。
景浣是在見到她眼角掛著的淚珠之後才伸手抓住了她,一邊在紙上寫“你怎麼又哭”,一邊抽出紙巾給她擦淚。
葛飛靈下意識扭過頭,抗拒他的意味十足。
她只是剛給昊磷演完的眼淚沒幹而已,這人怎麼又碰她的手。
葛飛靈不情願地做口型警告:你放開。
他像瞎子一樣在草稿紙回覆她:【沒事吧,上次的事是我不對。】
我說你放開。
她厭惡地掙扎著,又不敢反應太大驚擾周圍惹來關注。
景浣低眸看著她不肯看他的彆扭神情,深思熟慮兩秒,終於順其自然地放開。
【對不起,下課可以談談嗎?】
葛飛靈馬上帶著椅子往右挪,緊急拉開適宜的距離。
她現在狀態很不好,計劃變更本來就夠煩心,又恰逢碰上宿舍停水,被困在浴室裡浪費了十幾分鍾,最終導致遲到又被昊磷訓了一頓。
不是一般煩。
她暫時沒有心思去應付景浣。
反正按照計劃也是晾他一段時間,只不過剛才不小心露出了抗拒他的真實態度。
顧不上對方怎麼想了。葛飛靈控制著煩躁的情緒,逼迫自己去寫作業。
以後的難題以後再解決。
*
音響準時響起下課鈴。
“等一下。”景浣已經夠快喊出口了,她還是照走不誤,一點兒情面沒給他留。
“嘿嘿誰讓你直接落班花面子。”前面八卦的好事者轉過身來,忍不住調侃,“現在自吞苦果了吧。”
“是我誤會她了。”
“誤會什麼了?照我說啊,景浣你就應該先答應下來,說高考之後再談不就行了?”
景浣一聲沒吭。
對方渾然不覺,滔滔不絕道:“我真想不通,這麼美的你居然也拒絕了,你不要給我啊。”
“開玩笑要有度。”景浣看著他,臉上少見地不苟言笑。
“……行吧。”
對方被他威懾到,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轉回身去。
等課間的十五分鐘耗完,葛飛靈才蝸行牛步回到座位。
這時大家已經進入學習的狀態,教室萬般寂靜。
不料她剛坐下,景浣又將一張草稿紙塞過來。
【對不起,我鄭重地向你道歉,你不必為了賭氣耽誤自己的學習時間。】
葛飛靈將紙上的內容收進眼底,臉上的表情很淺。
但心裡那團因各種事擠在一起的火氣還沒消,她仍需要時間調整,實在懶得揣測他目前的愧疚度有多高。
她頭也不抬地重新埋頭做題洩憤,捏著黑筆不停默唸relax。
然而景浣的堅持真的很煩。
他壓低聲線用氣音問:“就因為這件事,難道你要躲一整年?”
葛飛靈不適地偏過頭,一邊陷入沉默,一邊不動聲色地保持距離。
許久,景浣終於等來她正面的迴應。
她說:“明天我去找班主任換座位。”
景浣沒料及這回復,眉毛微皺。
第二十七章
葛飛靈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太沖動。
明天要是恢復心情,大機率會打臉。
她懊悔著,愈發不想面對他,垂下眼瞼當無事發生一般。
“你。”景浣只講了一個字,剩下的內容如鯁在喉。
他並不是想強迫她來企求原諒,只是想彌補自己的過錯。
但她似乎真被傷透了心,做的事說的話強硬得不像之前的膽小。
景浣看著她,調整臉上的表情,神色緩和下來,最後專注回學業。
他算不上偏執的性格,逼人太緊只會適得其反。
……
葛飛靈靠作業來轉移注意力,她沉迷於題海中,努力忘記外界的煩惱。
但是。
臨近晚修下課剩餘十分鐘,葛飛靈將當晚的作業全做完了,習慣性抽出那本筆記本時,忽然驚覺同桌不再是柴佳,而是存在感極強的景浣。
本尊就坐在她旁邊,她不得不時刻警惕了,以免暴露。
葛飛靈把筆記本塞回去,拿出便利貼,鉛筆戳到便利貼上,卻又一時忘了該記什麼。
理智漸漸回籠,不等明天,她現在就意識到剛才的舉動莽撞蠢過頭了。
怎麼挽救?她靜靜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下課鈴很快敲響。
葛飛靈抿著唇,只剩一個思路,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她快速寫了句話,等到有人來問景浣的時候,才將便利貼送出去。
然後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