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佈滿了瓷器的表面,讓本就脆弱的瓷器變得愈加岌岌可危。
他埋首在鬱濘川勃頸處,不斷哽咽著重複:“救救我們……求求你……救救我們……”
第六十九章
打著燈的警車與救護車幾乎是同時到的,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浪費,唐湛跟著鬱濘川一躍跳上救護車,楊永逸則鑽進了一旁的警車。
救護車上,醫護人員替鬱濘川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可傷口太深,鮮血仍然透出層層紗布流淌到擔架上,再滴落下來。唐湛盯著那些鮮紅的液體,恨不得用盆接了再灌回鬱濘川體內。
他努力搜尋著腦海裡的知識庫,想要找到“人體最大失血量”的準確答案。可腦海裡一片空白,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又想到自己是o型血,是不是可以給鬱濘川輸血,他身體好,年輕力壯,多抽點也沒問題……
鬱濘川的心率開始下降,唐湛僵硬地看著車廂裡的醫護人員來回忙碌,染血的手指緊緊攥著襯衫衣襟,胸口開始產生憋悶感。像是有塊石頭壓著,讓他無法痛快呼吸。
警車在前開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附近的醫院。
搶救室一早收到接診資訊,已經有醫務人員在大門口等候,鬱濘川的擔架一下來就被以最快速度推進了搶救室。唐湛跟了進去,卻只能被成群的醫護人員推擠到外沿。
他從縫隙裡看到鬱濘川的一截胳膊,那一小塊肌膚帶著一種不正常的蒼白,他知道那是由於失血造成的。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鬱濘川要辦繳費手續,護士找到了唐湛和楊永逸。
“我……我是他朋友。”唐湛連忙道。
護士看了眼這個臉色同傷患幾乎一樣蒼白的年輕人,將繳費單交給他道:“讓他家屬趕快過來,要籤手術同意書的。你們先去繳費,等會兒要推他去做檢查。”
楊永逸體諒唐湛的心情,知道他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主動接過了繳費的活兒。
“唐先生,你趕快給小川家人打個電話吧。”說完他快步離開了搶救室。
唐湛經他們提醒才想起要通知鬱吉吉和鬱大磊,他顫抖地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正在搶救的鬱濘川一眼,到外面撥通了鬱吉吉的電話。
為了方便聯絡,這次鬱吉吉到海城唐湛給了他一個不用的舊手機,還給他辦了張預付費的手機卡。
唐湛靠在搶救室門口冰冷的牆壁上,覺得腿軟站不住,又給蹲到了地上。
鬱吉吉剛和鬱大磊吃好飯,正坐客廳裡看電視,突然擱茶几上的手機響了,鬱吉吉探頭一看,見是唐湛的。
他猶豫了片刻,很怕接起電話唐湛給他展開柔情攻勢,逼迫他同意他和他哥的事。這是他哥的人生大事,他是真的挺糾結的。
可不接又覺得是不是有點沒禮貌,畢竟唐湛對他們是真的挺好,他們現在住著的還是對方租的房子呢。
最終鬱吉吉接起了電話,做足了長談的心理準備。
“唐哥……”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電話另一頭的唐湛並不是找他談心來的。
“吉吉,你哥出事了,你和大伯需要趕快來醫院一趟。”唐湛的聲音乾澀沙啞,讓鬱吉吉差點沒認出來。
而在短暫的錯愕過後,少年很快反應過來唐湛話裡的意思。
他一瞬間手腳冰涼:“我哥出事了是什麼意思?”
“他受了刀傷,現在在海城第四人民醫院搶救。”
鬱吉吉雖然才十四歲,但從去年經歷過鬱大磊腦溢血那樣兇險的事後,他自覺已經有了經驗,知道這時候要冷靜,要沉著。
“好,我們馬上來。”他忍著心慌掛了電話,之後進屋拿了現金和卡,準備妥當了最後將坐在沙發上有些茫然的鬱大磊攙扶了起來。
“大伯,咱們出去一趟,來……”
唐湛靠坐在牆角,臉就埋在雙臂之間。鬱濘川在裡面搶救,他在外面備受煎熬。
他不知道別人在這種時候是怎麼樣的,是不是會想很多糟糕的可能,做許多無用的假設,他一心只想一件事,就是鬱濘川能快點好起來。
他這人平日裡不講信仰,不拜神佛,這時候卻恨不得這世間真有八方神仙、耶穌上帝。只要鬱濘川能沒事,他今後一定多做好事,積善行德,就是要折他的壽都沒關係。
“你好先生,能不能問兩句話?”
唐湛聞聲抬頭,見面前站著兩位穿著制服的民警。這樣坐著不太好,他想起身,可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手掌撐著後面的牆壁,幾次都沒撐起來。
還是民警看不下去了,出手將他拉了起來。
“你臉色很差,沒事吧?”
唐湛搖了搖頭:“沒事。”
民警在車上時已經大致詢問過楊永逸案情,這會兒找到唐湛是想做細節補充的。
他們問了些諸如認不認識行兇者,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現場有沒有發生爭執這類的問題。唐湛努力回答了前兩個,回憶到鬱濘川遇刺那會兒的情況就懵了,他發現自己只記得鬱濘川渾身是血倒在他懷裡的影像,但之前的記憶就跟被人擦除了一樣,直接略過了。
“抱歉,我有點記不起來了。”他揉著額角,眉心緊蹙。
民警對視一眼,知道這會兒是再問不出什麼,便道:“那行,你要是想起來了再跟我們聯絡。”
唐湛點點頭:“好的。”
這時搶救室的門開啟,鬱濘川被推了出來,唐湛所有心神立馬撲到了對方身上。
因為不知道鬱濘川有沒有傷到臟器,他被推去做了CT,唐湛握著他的手,只覺得像冰塊一樣。
“小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小川,別丟下我。”唐湛在鬱濘川耳邊低聲呢喃著。
做完CT鬱濘川再次被推回了搶救室,報告出來後唐湛第一時間拿給了醫生,鬱吉吉和鬱大磊便是這時候到的。
“我哥怎麼樣了?”鬱吉吉一見唐湛就撲到他跟前。
他在路上還抱有僥倖心理,覺得鬱濘川可能只是小傷,沒什麼大事,結果一看唐湛滿身是血的樣子立即腿就軟了。
“要做手術。放心,你哥哥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唐湛努力擺出笑臉,想摸摸鬱吉吉的腦袋,卻發現自己手上滿是血汙。他盯著手掌看了半晌,在胸口衣服上用力磨蹭了兩下,想將上面已經凝結的如同鐵鏽一般的血垢擦掉,那血卻像生了根,怎麼也去除不了。
“你們誰是鬱濘川家屬?”一位年輕醫生從急診室出來。
唐湛剛想應聲,想起自己並沒有簽字的權利,拉著鬱吉吉到了對方面前。
“我們是,請問鬱濘川怎麼樣了?”唐湛緊緊握著鬱吉吉的手,恐懼與擔憂透過兩隻微微輕顫的手掌互相傳遞。
醫生同他們解釋了鬱濘川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