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濘川?”他轉向鬱麗,“你們一個村的?”
鬱麗有條不紊地調製著雞尾酒,手法熟練,動作瀟灑利落:“是啊,我和小川都是鬱家村的。前兩年酒店沒開業的時候,大家想賺錢只有外出打工,現在不一樣了,大多都在度假區找到了工作。”
唐湛點點頭,又看向鬱濘川。這個與濘川同名的年輕人,高鼻深目,竟有點混血的味道。這要是放在大城市,怎麼也能撈個校草噹噹啊。
他仔細打量著對方,從上到下,那如有實質的目光讓鬱濘川想忽視都難。
“先生?”
唐湛看著他的臉,年輕,太年輕了,現在是九十九分,等再過幾年毛長齊了能不能到一百分和他平起平坐,還真不好說。
“你多大了?”
鬱濘川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笑得很禮貌:“十八。”他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取過鬱麗調好的長島冰茶,朝唐湛微微頷首,給三號桌送飲料去了。
唐湛猜到他小,沒想到這麼小,整整小了他八歲,頓時覺得自己這比對方多經歷了八年風雨的老面皮連一分的領先優勢也要失去了。
“年輕真好啊!”他呷了口酒,感慨道。
鬱麗被他老氣橫秋的語氣逗笑了:“您瞧著也不大啊。”
唐湛搖了搖杯子裡的冰塊,沉聲道:“以前年紀小,想著拼命長大,覺得長大了就能做許多小時候做不了的事。可等到真的長大了,才發現小時候做不了的,長大還是做不了。甚至因為見識過社會殘酷的關係,連小時候那點微小的夢想也沒了。”他一口何干杯中酒,總結道,“所以還是年輕好啊,無知。”
鬱麗被他突然的沉鬱弄得有些無措,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她聽不大懂,就不敢亂接。
唐湛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從上午喝到下午,喝得只剩他一個客人,差點把一瓶威士忌喝乾,才終於如願醉死過去。
“先生?先生?”
唐湛隻手撐著頭打瞌睡,雙眼微閉,呼吸沉重。鬱麗小心叫著對方,連叫幾聲都沒得到他迴應,朝遠處招了招手。
“小川,把這位客人送回房裡去吧。”她將之前唐湛買單時出示的房號報給鬱濘川,並告訴他這是他們酒店唯一一間總統房,一年都不見得有幾人住,他能住,就要小心對待。
鬱麗比鬱濘川大了將盡一輪,又是一個村子的,對他一直像是對待自己弟弟一樣,能提點的都會提點兩句,怕他因為年輕出差錯。
“知道了,麗姐。”
鬱濘川架起唐湛的胳膊,毫不費力將人從椅子上架了起來。
“去哪兒?”唐湛還沒最糊塗,有點意識。
濃郁酒氣打在鬱濘川臉上,他皺著眉不是很舒服地別了別腦袋。
“送你回房。”
唐湛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接下來一路都很安靜,也能自己走,都不需要鬱濘川怎麼費力。
總統房就在酒吧下面一層,由於套間的關係,面積很大,佔著走廊的盡頭。
鬱濘川一隻手開了房門後,將越來越沉的唐湛架了進去,然後把他丟在了臥室的大床上。
唐湛整個人呈大字形攤在床上,面色潮紅,氣味難聞。
鬱濘川任務完成本想一走了之,臨走又想起鬱麗的囑咐,嘖了聲,最終還是回去將人鞋子脫了,被子蓋好。
他甚至還去衛生巾擰了條溼毛巾給唐湛擦臉,自認這樣的服務已經無可挑剔,他這才起身打算離開。
可就在這時,本該睡得昏昏沉沉的傢伙突然從後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裡嘀咕起莫名其妙的醉話。
“不要走……”唐湛微微睜開一條縫,“阿寧……我其實……”
他眼前光影浮動,隱約只看到一抹修長的輪廓,白襯衫、黑頭髮,像足他的白月光。
鬱濘川因這聲“阿寧”眉心一跳,去掰他的手:“先生你認錯人了,我是酒店服務生。”
喝醉的人力氣大,唐湛也不知是不是牛脾氣上來了,竟然死抓著就是不鬆手,一口一個“阿寧”,叫的人心煩。
鬱濘川被他這流氓腔整的脾氣都上來了,嘴裡操了聲,把鬱麗的話都丟到了腦後,打算來硬的了。而唐湛似乎醉著也能啟動本能應急預案,早不發力晚不發力,偏偏在這當口一個使力,將鬱濘川拉到了自己身上。
鬱濘川沒頭沒腦摔在他胸膛上,一時也有些懵。
“阿寧……”
而當他反應過來撐起身的時候,一個帶著酒精味的吻緊隨而上,徹底將他定在原地。
第2章
唐湛頭疼欲裂的從床上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口乾舌燥,意識昏沉,遭受著慘絕人寰的宿醉綜合徵的折磨。
搖搖晃晃光腳來到浴室,開了涼水低頭就往臉上潑,剛潑一下,冰冷刺骨的山泉水沒使他清醒,嘴角泛起的刺痛叫他整個精神一振。
他狐疑地抬起頭看向鏡子,瞬間被自己嘴角的淤青整蒙了。
“操,這什麼玩意兒?”他用指尖碰了碰,痛得倒抽了口涼氣。
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唐湛就開始反思,喝個酒到底怎麼才能把自己喝成這樣。
他好像喝了不少,接著就被酒吧服務生送回房了,路上他還有點印象,但一挨著床就完全沒意識了。
自己難不成半夜翻筋斗磕桌角了?唐湛用舌尖舔了舔那傷處,滿腹疑慮,以他多年幹架經驗,這怎麼看都像是被人揍了啊。
奈何他再有疑問,房間裡也沒監控,還原不了昨天發生的事。
他也不是糾結的性格,想不明白乾脆也就不想了。
這次出來的倉促,他什麼行李都沒帶,雖說酒店裡該有的都有,但內衣褲總不好意思讓人給他準備。
在酒店餐廳吃了頓馬馬虎虎的早中飯,唐湛開著自己的卡宴往鎮上逛了圈,在一家平價小超市裡買光了他們庫存所有白色內褲和襪子,結賬時順手拿了瓶不知名的定型摩絲。
老闆一邊按計算器一邊打量他:“帥哥你是單位採購啊?”
“不是,自用。”唐湛對著店裡一面塑膠花邊,模糊得能把人照成柔光模式的鏡子搗鼓起自己的頭髮。跟他有些強硬的性格相反,他的頭髮很軟,剛洗完尤其如此,要是不弄點發蠟髮膠固定,軟趴趴的瞬間就跟個剛出社會的嫩頭青一樣。
這摩絲用著十分不順手,粘不拉幾不說,抓出來的頭髮根鋼絲那麼硬,唐湛搞了老半天也只是差強人意。
他嘆了口氣,轉身回到櫃檯付錢。
“帥哥,你一個人用這麼多啊?”老闆算好最後金額,將計算機調個個兒推到唐湛面前。
他其實也不是要追根問底,就是小城鎮日子清閒無聊慣了,難得遇到點新鮮事,忍不住就要多嘴閒聊兩句。
唐湛從皮夾子裡掏出幾張百元大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