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汙濁液體。男人低垂著頭,俊朗的面龐埋在陰影裡,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那具矯健精悍的身體明顯是被人凌虐過了,隨處可見揉捏和噬咬的痕跡,幾乎連一塊完好的面板都找不到。
裴嘉汐必須得非常小心,才能不碰到男人身上累累交錯的傷痕。但即使是被弄痛了,顧書軼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輕微戰慄的身體和緊繃的脊背洩露出他正在艱難忍耐。
浴缸裡的水已經放滿了,除了滴滴水珠匯入水面時形成的聲響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靜。情慾的熱度早已褪去,裴嘉汐心裡難過又慌張,滿滿一室的寂靜簡直要把他給壓垮了。他停下手裡的動作,俯身把顧書軼抱了個滿懷,用軟軟的臉頰去蹭他最喜歡的人的脖頸,把眼眶裡晶亮的液體都蹭到了上面:“顧哥……”
他的聲線因為哽咽而顫抖得厲害,平復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開口:“顧哥,你以後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我會對你很好的,我最喜歡你了……”
被他擁住的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剛才只是吹過了一陣無關緊要的微風,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黑沉的眸子仍是定定地注視著積了一小片水窪的瓷磚地面。
***
替顧書軼吹乾頭髮後,裴嘉汐摟著他坐在已經整理好的沙發上。男人之前穿的睡袍被扯壞了,行李裡又沒有備著睡衣,因此深麥色的身體還是光裸的,上面只蓋了一條薄毯。
顧書軼的眼睛半睜半闔著,一副十分睏倦的樣子,裴嘉汐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撫著他的背部,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就在他睡意朦朧之際,懷裡的男人突然開口:“裴嘉汐,我餓了。”
除了嗓音乾澀喑啞以外,他的語氣還是冷靜沉穩如常。裴嘉汐聽在耳中,剛才還縈迴環繞的睏意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他又是驚喜又是激動地攥住顧書軼的手,語氣卻透著十足的委屈:“顧哥,你還願意和我說話?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我要吃東西。”顧書軼沒有理會他,甚至沒有看他一眼,眼神狀似無意地投向緊閉的浴室拉門,裡面隱約傳出淋浴的水聲。
裴嘉汐這才留意到自己的疏忽。他們四個人輪流侵犯了顧書軼整整一天,期間除了喂他喝過水之外,並沒有給他吃任何食物。三餐粒米未進,再加上這麼大的體力消耗,就是再好的身體也該撐不住了。裴嘉汐暗罵自己沒長腦子,忙問顧書軼想吃什麼,可對方又不再理睬他了。
他只好悻悻地起身,走到臥室去拿放在床頭的座機,給前臺撥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姑娘有些囉嗦,他費了好半天時間,才跟她點好夜宵,又讓她再送件睡袍上來。
一手抓著聽筒,一手翻找兜裡的現金,裴嘉汐還抽空朝客廳的方向問了一句:“顧哥,你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他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不對,房間裡安靜得過了頭……
來不及掛上電話,裴嘉汐手忙腳亂地從臥室裡竄出來,只見沙發上還殘存著坐臥的痕跡,可人已經不見了,之前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襯衫和西褲也一併消失。浴室裡水聲嘩嘩,舒致還在洗澡,自然沒有留意到外面的動靜。
裴嘉汐來不及知會他一聲,徑直掀開門追了出去,狂奔到走廊裡最近的一部電梯跟前。電梯剛從本樓層下去,面板上顯示的紅色數字正在層層遞減。裴嘉汐看得心慌意亂,也不管這是在二十幾樓,一轉身就往樓梯間奔去,腳步如飛地噔噔蹬往下衝。
一路橫衝直撞到了酒店大堂,燈火通明的大廳裡空無一人,只有前臺值班的工作人員奇怪地望著他。裴嘉汐本想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顧書軼,又連幾句話的時間都不想耽擱,索性接著飛跑到了大門外面。
看到不遠處熟悉的背影時,裴嘉汐那顆快要跳出喉嚨口的心終於落回了胸腔裡。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一直屏著呼吸。他快步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拽住顧書軼的胳膊,語含乞求:“顧哥,外面冷,跟我回去好不好?你穿得太少了……”
季節進入深秋,夜晚氣溫不足十度,酒店坐落在人煙稀少的郊區,空蕩蕩的大街上連過往的車輛都鮮見,只有陣陣凜冽刺骨的寒風裹挾落葉而來。顧書軼身上僅穿著單薄的襯衫和西褲,再在外面逗留,非得凍壞不可。
顧書軼漠然地瞥了裴嘉汐一眼,從他手中把臂膀抽出來。儘管瀕臨極限的身體讓腳下每一步都萬分艱難,他還是硬撐著朝前走。其實他無處可去,單單隻想逃離那個滿屋都殘留著精液味道、彷彿上演著無盡夢魘一樣的地方。
數步之外,裴嘉汐的手還呆呆地舉在半空中,滿腦子都是顧書軼剛才掃過他的那個眼神——全然的漠視,就好像他對於顧書軼而言已經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就算是他今早惹得顧哥那麼生氣,後者的眼中也只有被冒犯的惱怒和失望而已。而剛才那前所未見的、輕飄飄的一記眼神,好像即刻化為了鋒利的冰凌,乾淨利落地把他的胸口貫穿了個通透。
然而這不是傷心的時候,顧書軼還在前面走得步履維艱,寬闊的肩膀在夜風裡情不自禁地瑟縮,裴嘉汐忍住鼻尖的酸澀,心急火燎地趕上去,把身上那件裡襯是羊羔毛的丹寧外套脫下來,罩在他身上:“顧哥,聽我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你別拿自己撒氣!你現在的身體根本不能走路,趕快跟我回去好嗎?等你養好了,想怎麼打我罵我都行……”
對方連一瞥都不願施捨給他了,繃著一股勁兒直往前走。裴嘉汐失落地抓著那件外套,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卻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惹得顧書軼更加惱怒。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十來分鐘,始終沒遇上能落腳的地方,一路上連經過的計程車都沒有。這地方太偏僻,道路兩旁全是大型工廠,空氣嗅起來有股煙塵的味道。
裴嘉汐早過了走夜路會害怕的年紀,但一股說不出的不對勁漸漸盤踞在他心裡。似乎有誰在暗處一直緊緊盯著他們,那窺視的目光像芒刺扎進他的背裡。等他回頭去看,又只見排排路燈把街道照得雪亮,人影根本無處遁形。
他暗暗搖頭,也許是這一整天的經歷太過混亂,完全偏離了正常的軌道,讓他的神思也跟著恍惚起來。
眼看顧書軼身形不穩,險些跌倒在地上,裴嘉汐終於忍不住湊上去,一把環住顧書軼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懷裡帶:“顧哥,求你了,別再往前走了……”
只是被他擁住,顧書軼卻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手腳並用地掙扎起來。裴嘉汐好不容易把他摟到懷裡,一直擔驚受怕的心也稍稍安定,自然不肯鬆手。
兩人拉扯了好一陣,只聽見顧書軼悶悶地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