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璋擰了下眉尖, 便同文鶴一起出了房間。
“她最近喝藥喝得那麼主動,我總怕有什麼事。”
文鶴思考了一番, 笑了,“不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珠珠雖然看起來什麼事都不大懂,卻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原先她不願意喝藥, 只是因為覺得藥苦, 現在肯喝, 因為出現了比這更為重要的事情。她開始主動喝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李寶璋聞言,眉心漸漸舒展開去,他抿唇一笑,只能無奈搖頭,是他想太多了。
“好了,你也別想那麼多,就準備當你的新郎官,對珠珠好就可以。”文鶴說,“我去買點藥材,藥快沒了,你在家照顧珠珠吧。”
但李寶璋沒想到的是,文鶴這一出門便遲遲沒有回來。
入夜了,李寶璋等不下去了,他看了下坐在桌子旁老實拿勺子喝著粥的珠珠,又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深冬的夜裡,風高月黑,窗外黑壓壓的,寒風呼呼地刮在窗戶上。他在屋子裡燒了炭,倒還不算特別冷。
“珠珠,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裡好不好?”李寶璋還是放心不下。
文鶴從沒有出去那麼久過,他身體不好,而且買藥的地方離他們的住處不算特別遠,不至於出門幾個時辰還沒有回來。
珠珠聞言,眨了下她的那雙綠眸,“好。”
李寶璋穿上裘衣,又戴上氈帽,準備走出門的時候,他又轉了回來,他塞了個訊號彈給珠珠,“珠珠,這是訊號彈。”他拿著她的手去摸機關,“要是有人來了,不是我和我哥的話,你就對著天空把這個地方拔.出來,記得別對著你自己。”
珠珠點點頭。
李寶璋垂著眼,他抿了下唇,摸了摸珠珠的臉,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留在屋子裡的珠珠喝完了粥,便摸索著走到了床邊,她把自己的靴子脫了,爬到了床上。她知道李寶璋是去找文鶴了,他不好帶著自己出門,畢竟她眼睛看不見。珠珠聽話地坐在屋子裡等,不知等了多久,她突然聽到了開門聲。
她從床帳裡冒出個腦袋,“哥哥?”
沒人應她。
但她感覺到從門口吹進來的寒風。
珠珠心下一跳,她摸住了懷裡的訊號彈,悄悄地拿了出來。她把訊號彈藏進袖子裡,往床裡縮了縮。
門似乎又被關上了,她聽到了很細微的聲音。
珠珠有些害怕了,明明有人進來了。
若是李寶璋和文鶴,聽到她的聲音肯定會說話的,而進來的這個人為什麼不說話?
自從珠珠看不見之後,聽力便敏銳了許多,她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最後沒了。
來人是不是已經站在床邊了?
珠珠想到這個可能性,臉都有些白了。
似乎為了印證她這個想法,對方開口了。
“珠珠。”
珠珠聽到這個聲音,像是被人用冰水從頭頂灌下,她熟悉這個聲音,在她被關的那幾天裡,她每天都聽到了這個聲音。她害怕地抖了起來,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別怕,我來救你了。”那人空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眼睛,“他欺負你了是不是?沒關係,我帶你回宮裡,我會殺了他替你報仇的。”
“梁紹言。”珠珠牙關打顫地念出對方的名字,“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這個惡魔。
他又出現了。
就在她以為她能過上安穩日子的時候。
梁紹言幾乎是用貪婪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少女,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掃過對方白皙嫩滑的臉龐,在看到對方沒有焦距的綠眸時,眼神變得晦澀,“珠珠,我帶你回家啊。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這裡這麼窮,這麼破。”他摸了下身下的褥子,發出一聲嗤笑聲,“那個人沒能力對你好,我待你好。”
說著他就把床上的珠珠抱了起來。
珠珠猛地掙扎了起來,“你別碰我!”她害怕得想哭,但她沒忘記抓住從袖口滑落下來的訊號彈。
梁紹言的力氣比她大得多,他兩隻手如鐵一般,完全掙不開,他見珠珠掙扎,倒沒生氣,只是強行把人抱了出去。外面下起了飄雪,那些雪花落到了珠珠的頭髮上,臉上,梁紹言怕她冷著,把乾脆用自己的披風將人包了起來。
珠珠趁他不注意,發射了訊號彈。
“咻——”
梁紹言抬頭望了下在半空中炸開的訊號,扯了下唇,“珠珠,你還是那麼蠢,你把他叫回來,我倒省了麻煩正好殺了他。”
珠珠聞言,整張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半會,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求梁紹言,“不,不要,你不要殺他,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宮。”
梁紹言似乎抱著她上了馬車,車簾隔去了寒冷。
珠珠縮在角落裡,臉上還掛著淚痕。她聽著梁紹言吩咐馬車外的人,聽到他說等人回來就殺的時候,珠珠顧不得太多,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撈了撈,好不容易抓到梁紹言的衣袖,她便急忙道:“梁紹言,我求你了,你不要殺他。”
梁紹言回頭看了她一眼,他瞧見珠珠臉上的淚痕時,笑了一下,他探過身體,用手把珠珠臉上的淚痕擦去,“沒事,你別怕,我一定會殺了他的,他跟九哥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們把我變成瘋子,我便瘋給他們看,看到底是我活到最後還是他們活到最後。”
馬車並沒有開動。
梁紹言似乎在等李寶璋回來。
珠珠縮在角落裡, 既想著李寶璋能救她,但又怕梁紹言對他不利。梁紹言似乎帶了好些人來,她聽見他吩咐那些人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梁紹言看了珠珠一眼, 熟稔地將珠珠貼在臉頰處的碎髮弄到耳後去, 他今年才十八歲, 但連番的變故已經將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在天牢裡呆了數月, 每一個時辰都漫長地像一天,像一個月。那些平時他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的狗奴才仗著梁光羽就敢欺辱他的頭上去,他從天牢出來之後, 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 他把他們一個個全部粉身碎骨了, 別說全屍, 連塊好皮都找不著。他才痛快了些。
但他真正想報復的人不是這些狗奴才, 而是梁光羽, 還有那個以假身份混進宮裡的李寶璋。
他母后為了保住他, 自殺了,還將所有的暗衛和他們葉家所有的底牌都給他了。他派人跟蹤梁光羽, 發現梁光羽一直派人監督京城偏遠地區的一個小鎮,便也派人過來了, 而探子過來之後,便告訴他一個大秘密。
珠珠居然跟李寶璋在一起,而且他們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還是他曾經見過的, 慶月樓的臺柱子文鶴。
這才挖出了深藏地下的秘密一端。
在知道文鶴跟李寶璋的關係, 又發現李寶璋會易容之後, 梁紹言才把一些東西聯絡了起來。
這些人把他當傻子,還把他作刀,逼死了他的母后和兄長。
梁紹言低低一笑,這些人,他一個人都不會放過,他恨不得親手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
“李寶璋那個狗奴才什麼時候回來?珠珠你知道嗎?”梁紹言溫聲問。
日期:2019-07-13 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