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弘朝看著震驚到都忘了哭的侄子,得志意滿地笑了起來。
“元集啊,二叔不在乎你來同川時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或許你是想來幫我,也可能是想來阻止我,可是有件事你得想清楚。”
身為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鄭弘朝把攻心的手段玩的得心應手,“你若是想來阻止我,即便是成功了又能怎樣呢?你是我們是鄭家的嫡長孫,哪怕我死了,今上也不可能再留你,你的愛慕再深也得不到她的青睞,最後還不是要丟掉性命?”
鄭元集一個句話也說不出來,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人嘛,心神巨震之後最容易動搖,侄子這副傻樣他見得多了,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而已,策反他簡直易如反掌。
只要他有私慾,他就能讓他臨陣倒戈,就算他是個沒什麼本事還只會哭的廢物,留在身邊至少還能替他抵擋一二,必要時用他來一命換一命也是可以的!
鄭弘朝心裡的算盤打得噼啪亂響,繼續巧言令色的蠱惑著侄子的心神,“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肯留下來,真心實意的幫我又會怎麼樣呢?”
他故意停頓一會,任由鄭元集放大慌亂的情緒,陷入兩難,片刻之後才再度開口,“只要你肯留下來幫二叔,都是自家人,我又豈會為難親侄子?”
“今上這皇位本身就坐得名不正言不順,只要能找回二公主,就能逼她退位!到時二叔為了你,也可以留她一命,只要你能看住了她,她一個手無寸勁的小丫頭,還不是任憑你擺弄?”
“她在位時並沒有親近過你,只要你的膽子夠大,在藏好她的前提下,二叔還能讓你和你二弟一起成為新皇的近臣,到了那個時候……”鄭弘朝面目猙獰地笑道:“今上身邊只有你一個男人,也只能生下你的孩子,而你……卻能將他們兩姐妹都收入囊中!”
鄭元集深深地看了他的二叔一眼,不可承受地抽泣一聲,把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裡,甕聲甕氣地問:“二叔所言,都是真心話嗎?”
“怎麼,怕了?”鄭弘朝冷笑著。
當然不是真心話,新皇近臣的位子還是留給自己的兒子才好,侄子再親到底也是隔著一層,只不過這些話鄭元集現在不需要知道。
“不是我不想幫二叔!”鄭元集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兩手緊攥成拳,骨節上泛起一片青白,“大將軍帶著兵馬入駐同川,他可是個從未打過敗仗的殺神,我們在他手下也討不到便宜啊!”
鄭弘朝咧嘴一笑,有了他這句話,這事就算是成了!
這小子果然抵擋不住獨佔女皇的誘惑,可是又怕自己沒命活著把她搞到手!
膽子小一點倒也無所謂,只要他有這個想法就夠了!
他不以為然的張狂大笑道:“就憑他?只帶了五百親衛就敢來我同川,程函鋒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實話告訴你,自從知道他要來同川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如今刺史府外已經圍滿了我的人,還有五千人已經出城圍剿他留在城外的五百親衛,就算他程函鋒再是英勇又如何?就是累,我也能讓他活活累死在刺史府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鄭元集卻還是遊移不定,“可是隻有這些人也不夠啊,他們只能打打殺殺,若要掌控朝堂,還得有自己的人馬才行啊。”
“嗯,不愧是我鄭家子,想得倒是長遠!”鄭弘朝頗為欣慰地看著鄭元集,想不到這個軟弱的侄子還有點見識。
如今的他意氣風發,對著自家已經倒戈的親侄子得意洋洋地說:“這些事情二叔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朝堂之中自然還有不少人肯為我出力,否則我又怎麼會把這一切都準備得如此妥當?”
“是嗎?”鄭元集沉默一瞬,抬手抹去眼淚,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比鄭弘朝的身量還要高一些,神情漠然地垂眸看著這個血脈相連的親人,“二叔野心不小,我們家真是一點也不冤枉啊!”
鄭弘朝覺出不對,猛地對上他的雙眼。
淚水退去之後,鄭元集那雙漆黑的眼瞳仿若夜空裡的冷星,淡漠的不帶一絲溫度。
他手臂一震,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從袖口落入他的手中。
電光火石之間,鄭弘朝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動作的,只覺得肩頭一涼,偏頭一看,整個肩膀已經被匕首洞穿。
劇痛襲來時,他聽到那個一向只會哭的侄子聲音冷厲,彷彿催命的惡鬼,“盧侍中為救陛下被那一箭射穿了肩膀,這是你欠他的!”
“你瘋了嗎,我是你親二叔!”鄭弘朝奮力相搏,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是鄭元集的對手。
鄭元集下手毫不猶豫,削鐵如泥的匕首重重地紮上了他的左腿,“鄭家數百年的根基被你毀於一旦,你是鄭家的禍害!”
“陛下勤政有德,你卻要弒君,你是天臨的罪人!”
哭過之後的鄭元集冷靜得令人害怕,他下手又穩又狠,轉瞬間鄭弘朝就變成了一個血人,沾滿血跡的匕首最後貼到了他脖子上,“二叔,全都說了吧,與你勾結的都有誰?”
“你這逆子,連你嫡親的二叔都敢下手,殺了我,你也一樣活不成!別指望程函鋒會來救你,他現在只怕已經死透了!”
鄭弘朝困獸猶鬥,妄圖能讓鄭元集放過他,可惜他的準備都落了空,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程函鋒大步走了進來,“鄭刺史未免太過小氣了些,你的那些人還不夠我們練手的,這接風宴辦得實在無趣,也就你這滿身是血的樣子能讓我開心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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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川路遠,一去一回都需要不少時間,等到蘇盈羅收到程函鋒的訊息時,他們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同川郡內與鄭弘朝勾結甚深的下屬官員都被綁在大軍行進的隊伍中,從頭到尾的串了一串。
這些養尊處優的國之蠹蟲,如今再也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氣勢,縱使已經累得邁不開腿,腳下已經磨出了血泡,照樣要在士兵的驅趕下,如同牲畜一般木然地向前走。
鄭弘朝本人倒是得了一輛囚車代步,只不過這也是因為他的手筋腳筋都被鄭元集挑斷,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被人塞進囚車裡,半死不活地駛向那個將要審判他的地方。
程函鋒每幾天就命人快馬加鞭的把訊息送回京中,鄭元集騎在馬上,沉默寡言地跟在他跟後,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一路走了不到一個月,程函鋒帶著人回到京城時,天氣已經轉涼。軍隊入了京城,百姓們聽說謀逆刺殺陛下的惡人已經抓到了,齊齊地守在街道兩旁,對程函鋒的歡呼聲過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咒罵。
鄭弘朝兩眼呆滯地躺在囚車裡,身上幾乎被百姓們砸來的東西淹沒,他的下屬們也被飛來的石頭砸得頭破血流。
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新皇的名望已經高至如此,他們會輸也是在所難免。
入京之後,程函鋒的眼中就帶了笑意,他的陛下正在那巍峨的宮牆中等著他,而他也沒有令她失望。而與他完全相反的是,鄭元集越發不安,進宮之後更是連頭都不敢抬。
他曾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一旦見到二叔就會取了他的首級,之後就會自裁謝罪,可是現在他既沒有殺了鄭弘朝,還腆著臉跟在大將軍後面回來了。
陛下會怎麼看他,會把他當成貪生怕死之徒吧?
那一晚,他在昏暗的燈光下親手挑斷了二叔的手筋腳筋,冷眼看著他像條染血的蛆蟲一樣在地上蠕動。
關於鄭弘朝謀逆的親筆書信被呈到程函鋒面前,就在鄭元集想要一刀割開鄭弘朝的喉嚨時,程函鋒厲聲說道:“現在不能殺他,我要把他帶回京城,以便把他的黨羽一網打盡!”
“…………是。”
事已至此,鄭元集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用處了,便開口說道:“大將軍,鄭弘朝犯下大罪,鄭家人死不足惜,只求大將軍回京後向陛下求情,饒過我那幼弟一命!”
程函鋒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並未回答,鄭元集卻是心如死灰。
大將軍都不肯給他一個迴應,這事怕是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已經盡力而為,卻還是改變不了家破人亡的下場!
而且,他再也沒有機會去看她一眼了。
“是我沒有福氣,不能陪在陛下身邊!”他苦笑一聲,攥緊手中血跡未乾的匕首,決絕地割向自己的喉管,然而就在他抬手的同時,程函鋒動了。
他閃電般的鉗住了鄭元集的手腕,速度已經夠快,可是鄭元集對自己下了狠手,匕首鋒利的尖端仍在他喉間擦出一抹血痕。
室內一片寂靜,只有燭花爆開時,發出一聲輕響。
“把匕首給我!”程函鋒說道。
“怎麼?莫非大將軍是想要親自動手?”鄭元集點點頭,將匕首交到程函鋒手裡,“也好,還請大將軍成全!”
程函鋒接過匕首,閃著寒光的利器在他手中輕巧的轉了一圈,刀刃再一次貼上了鄭元集毫無遮擋的咽喉,“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鄭元集沉吟片刻,“我連累陛下踏入大牢,受了那些苦楚,可是陛下卻信了我,准許我來同川,我……不值得陛下如此。”
昏暗的燈光中,對面而立的兩個男人同樣的身姿挺拔,也同樣的神色晦暗。
程函鋒輕嘆一聲收了匕首,“我是不會給你傳話的,這些話留著回去親口對陛下說吧!”
鄭元集的心飛快地跳動起來,他竟然還能再見陛下一面嗎?可是,陛下真的還肯見他嗎?
他恍恍惚惚地跟著程函鋒離開同川,回到京城,一路進了宮門,直到女官的唱呵聲響起,他才猛然地回過神來,望向宸光殿的大門。
馬上,他就可以見到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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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POPO抽得厲害,能試的辦法我都試了,就是上不來,真是對不起大家。
鄭元集這塊小鮮肉烤得差不多了,馬上就可以開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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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元集心懷忐忑,跟在程函鋒身後上了大殿,一路不敢抬頭。
他怕看到陛下失望的眼神,怕陛下問他為什麼沒有做到當初親口承諾之事,他怕……陛下厭棄他!
偌大的宸光殿上,鄭元集低頭不語,他聽到大將軍走到陛下身邊,聽到官員們的賀喜聲,也聽到陛下用那似水般溫柔的聲音詢問大將軍一切可好,有沒有受傷。
鄭元集像是丟了魂一樣麻木地站在那裡,既希望陛下能夠看他一眼,又怕陛下看到他就再也不許他站在這裡。
“鄭元集,我有話問你!”王清翳走到鄭元集面前,一一詢問他鄭弘朝一案相關的情況,包括他知道刺客的訊息後是否曾經叫人送信,在同川遇到鄭弘朝後是否真的聽到鄭弘朝親口煽動拉攏,以及鄭弘朝身上的傷是不是出自他手。
他一一回答了,之後就有人覺得出不對,立刻進言,“陛下不可因為這些事情心軟,鄭氏家主有謀逆重罪,鄭元集身為鄭家子,有誰能保證他是真心悔改,陛下切不可養虎為患啊!”
蘇盈羅聽後不以為然,“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鄭元集本身並未行差踏錯,而且這一次要不是他去同川吸引了鄭弘朝的注意,也不能這樣輕易地拿下鄭弘朝與其黨羽。鄭元集不僅無過,而且有功,就憑他使得同川百姓免受混戰侵擾這一件事,他就是有功之臣!”
鄭元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不僅不怪他,竟然還誇他有功?
他猛地抬起頭,瞳孔驟然收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日思夜想的陛下。
她端坐在龍椅之上,容貌明豔嬌美,神情肅然矜貴,在感覺到他的視線之後,蘇盈羅與他四目相對,開口問道:“鄭元集,你有什麼話說?”
陛下對我說話了!
鄭元集的心都要從胸口裡跳出來了,陛下不僅沒有怪他,反而還誇他有功!
“臣……不配陛下體恤!”鄭元集鼻子一酸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臣有罪,二叔犯下滔天大罪,臣未能親手將他斬殺已是有負陛下當日的信任,如今又厚顏回京,實在無顏面對陛下!”
蘇盈羅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眼淚直流的鄭元集,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很好,還是原來的那個哭包!
真是奇了怪了,他這麼愛哭,竟然還能對鄭弘朝下狠手,該不會真的是一邊哭一邊打的吧?
那個畫面實在是太過詭異,蘇盈羅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她調整好情緒再次說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當初是我與函鋒說好了,讓他看著你的,如果你真的沒有異心,又為什麼非要讓你去死呢?”
她的目光掃過大殿上的官員們,將他們各自的神態盡收眼底,也能看出些門道了。
“我知道你們有的人並不認同,可是你們想一想,我身為君主,如果連臣屬的忠心都能棄之不顧,凡事只憑自己的喜好生殺予奪,那麼這個朝堂將會變成什麼樣,整個天臨又會變成什麼樣?”蘇盈羅目光俾睨,氣勢大開,“我不是昏君,不會令忠臣受辱,也不會使百姓蒙冤,鄭元集本身有功無過,不必受到鄭弘朝的株連!”
這個道理誰都懂得,可是這樣的話從蘇盈羅的口中說出來,所代表的意義就不同了。
侍奉一位明察秋毫的君主,絕對要比伺候一個昏君要好上一萬倍,而如今的陛下再也不是當初剛剛登基時,那個看誰都有點忐忑怯弱的小姑娘,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有了君臨天下的氣度與胸襟。
很多官員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不能再想當然的,把她當成一個可以隨便應付的小姑娘了!
百官俯首稱是,崔洋、王清翳與程函鋒含笑看著她,鄭元集以額搶地,放聲大哭。
蘇盈羅揮了揮手,大聲宣佈,“今晚宮中設宴,為大將軍與鄭元集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