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樓很是破破爛爛, 周圍來來往往的多是老年人，偶爾有一兩個面色疲態的年輕人穿過小區，匆匆忙忙朝外面走去。

少女慢慢地拖著行李箱上樓, 聽到這個聲音, 好些老人都探出頭要看看是什麼人，待看清是她的時候, 眼眸中帶著一絲輕微的鄙夷。

“小柔回來了呀！”隔壁老婆婆也訕訕地探出頭來，笑眯眯道，“我家太擠了，所以有些東西只能放樓道了，你別介意啊。”門邊還有個小女孩睜著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她。

樓道里幾乎一大半的空間都被雜七雜八的箱子佔據了，本就不大的空間此刻格外狹窄壓抑。眼前這個水靈靈的少女就算是站在這裡也與這裡格格不入, 膚白貌美，連身上的衣服都光鮮亮麗。小女孩看向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帶著點羨慕。

棠柔嗯了一聲。

隔壁阿婆得到答覆就徑直關上了門，隔著門都能聽到她呵斥那女孩的聲音, 彷彿刻意在說給她聽一樣。“你別跟隔壁那個女的走的太近！真是的，年紀輕輕穿的這麼好，真不知道到底在幹些什麼？”

“而且以前還老有不同的人送她到小區門口，真是不要臉……”

這種話她聽得太多了, 她們當年也是這麼罵母親的，棠柔沒放在心上，站在自家門口下意識地推了推門，然後——

門tm真的開了？！

她面無表情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

“名字？”

丨警丨察小姐姐笑著打斷了自家警員，“這個我知道，叫棠柔。”

小警員看向棠柔的表情瞬間肅然起敬，“噢噢噢噢，我知道，就是那個憑藉一己之力抓了四五個小偷的那個，還破了一起綁架案！”

棠柔：……

系統挺了挺小胸膛，十分驕傲。

小警員一說完這句話，又環視了一下週圍狼狽的環境，下意識地嚴肅了表情，“這該不會是報復吧！聽說你抓的小偷裡面有個慣偷。”

“應該不會，那慣偷回去繼承他爹千萬遺產了。”

小警員：？？

此刻房間裡一片狼藉，所有值點錢的家用電器都被一掃而空，彷彿颱風過境一般。面前的女孩並不慌亂，乖乖地坐在僅剩的沙發上，明眸善睞，看一眼都覺得心裡一顫。小警員低聲咳了咳，得知她的名字時候臉色明顯和善了很多，“那你估一估你丟失東西的價值吧？”

怎麼著，也得有五萬？

“滴，請宿主誠實作答。”

再不濟三萬也是有的。

“滴……”

棠柔黑著臉，“大概八千吧。”

這女孩真的很誠實啊，女警小姐姐報以同情的臉色，忽然偷偷摸摸地問道，“你上次救得那個小姑娘家不是挺有錢的嗎？他們就沒有給你一些報答？”

“……說了幾聲謝謝算嗎？”

女警小姐姐看向她的眼神越發同情，記錄好了之後拍了拍她的肩，“沒事，你還有一面錦旗和五百獎金呢，記得有空的時候去把獎金領回來。”

哦，這麼說起來，y市的那五百好像也沒領，虧大發了！

這小姑娘怎麼聽到這句話一臉後悔的神情？女警摸不著頭腦，仔細環顧了一下週圍，房間並不算大，只有六十平米左右，凌亂得看不清原本的佈置了，但是丟得東西太奇怪了……她下意識地道：“這小偷也太奇怪了吧，不僅僅偷電器還把毛巾桌布這些也偷了？”

的確，小偷一般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地偷這些東西。

棠柔低眸，表情平靜地道，“可能被隔壁那些老頭老太太拿了吧。” 隔壁阿婆最喜歡佔別人便宜，路上遇到母親買菜回來都要順一個兩個土豆。

女警沉默了兩秒，“樓梯口也是他們放的東西？”

“恩。”

有些老人倚老賣老，心腸的確壞的很，女警聽得多了，現下心裡卻有點難受起來了。棠柔是個好姑娘，天天幫他們所裡抓小偷，還救了別人……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幫你問問？”

棠柔偏頭看著她——這個女警小姐姐幹練漂亮，眼睛閃爍的光芒也十分耀眼，棠柔嘴角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微笑，“好，謝謝你。”

“沒事。”小姐姐拍著胸膛保證，“警民一家親！”

於是——

“小姑娘，你們丨警丨察做事也得講證據，她家丟了東西憑什麼賴到我們這裡，我們跟她又不熟，誰叫她自己不鎖好門，好幾個月才回來一趟！”

“你別跟我說這些，我不怕你們！”

“你們是不是看我老太婆好欺負？！丨警丨察欺負人！你們丨警丨察怎麼可以欺負人？！”嗓門越來越大，整個人面目扭曲可惡，看不到半點老人的慈祥，一副老年流氓的樣子。

她咋咋呼呼地道：“小柔，你怎麼能在丨警丨察面前這麼說？虧我還把你當成我孫女一樣看待，你簡直跟你媽一樣沒教養！”母親當年落魄的時候也保留著穿好衣服，性格高傲的特點，沒少得罪周圍碎嘴的老人。

“我只是照例詢問，請您配合調查。”

丨警丨察小姐姐被逼的節節倒退，口中只好盡力安撫著，饒是這樣也不偏不倚地站在她的面前，不肯有半點退縮，想要護著她。跟著她的小警員從來沒見過這麼這麼潑辣的場面，手足無措。

阿婆又罵幾句不乾不淨的話之後已經拍著腿，毫不顧忌臉面地破口乾嚎起來了：“丨警丨察欺負人！大傢伙快來看啊，這些丨警丨察欺負人！非說老婆子我偷東西！”

倒是真的有人打開了門，好奇地站在樓道上下看著，議論紛紛。

這種人……根本沒有辦法講道理。棠柔可以不計較，但是都已經被欺負成這樣了，真以為她是個包子嗎？

棠柔的眸色微微泛冷，手上將面前的丨警丨察小姐姐護在身後，腳下卻是直接對著那攤東西就是一腳，箱子頓時如山崩一樣朝著樓道下面倒去，樓道里的聲音震耳欲聾。一瞬間，樓道就徹底安靜了下來，這裡本就昏暗，少女精緻的容顏隱藏在陰影之下，面色平靜漠然，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瞠目結舌的老阿婆，腳下越發過分地踢著箱子，硬生生地清理出了一條道。

她臉上平靜的過分，嘴角卻硬生生噙著一絲微笑。

箱子裡脆弱點的瓷杯都碎了，一樓梯的殘渣，老阿婆捂著心臟處，只覺得都快被氣瘋了，指著她的手不停顫抖著，“你……”

“我怎麼了？這些東西是你的嗎？”

“當然——”

“當然？”少女輕笑一聲，明明不算高的身影卻顯得壓迫感十足，那雙清亮的眼睛竟然讓人不敢直視，不緊不慢地敘述道：“上面有你的名字嗎？放在樓道里的不就是一推垃圾嗎？我憑什麼不能踢垃圾？再說了……”棠柔俯身，看向老人，五官落在老人眼裡，如同惡魔一般，耍無賴地攤了攤手，“你憑什麼說是我踢的？有錄影嗎？”

“大家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