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吐，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功課。就像小時候讀書，每天老師都會留下定量的功課，如果我不能按時做完，第二天就會挨老師打一樣。現在，我能輪迴到做功課的時代。

我沒想到，我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只能嘔吐，卻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如果此刻黑頭對我發動攻擊，我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與他的對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嘔吐。

嘔吐，這種常規的生理現象，此刻卻成了我的專利。我敢說，就包括那些被埃博拉找上的可憐的人，也沒有我嘔吐得厲害。胃裡的食物吐完了，接著吐黃膽，黃膽吐完了，又接著吐其他的東西。至於這些東西是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嘔吐。

不間斷地嘔吐，彷彿我就是一架專門嘔吐的機器，不將肚裡的東西嘔吐完，不將生命嘔吐殆盡，就不會停止一樣。我已經嘔吐得站不住腳了，兩條大腿就像不斷受到重力打擊的腐朽物一樣顫抖。

我快支撐不住了。

我就要倒下了。但我仍然堅強地支撐著我的身體，同時不斷地警告自己——不能倒下，倒下，就完了。可是此刻，除了倒下，我又能做什麼呢？

強力支撐身體？不，我已經不行了，我的生命，彷彿走到了盡頭，眼前，盡是黑暗，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黑頭消失了，鬼童也消失了，就連此前曾經將這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的永恆之焰也消失了，唯一沒有消失的，是我的知覺。除了知道我還活著之外，其他的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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