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本體的話語,感受到了封印被解開後大量的氣血與修為的融入,還有神魂的滋養,這一切,使得王寶樂顫抖,直至……他聽到了那一句話。
“王寶樂,這個名字,也送你了……”
這句話,好似封正,如烙印一樣。
名字,是一個人的標記,甚至在某些族群裡,如同真靈一般,隨生而來,死而不散……但那一瞬,王寶樂這個名字,被本體剝離,生生的送給了他。
在獲得這名字的一瞬,王寶樂……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自由自在。
此刻的他,與黑袍人也好,與帝君也罷,都再沒有絲毫因果牽連,所有的不好,都被黑袍人承受,所有的美好,都被他這裡接收。
這種事情,原本……王寶樂是應該開心的,因為這不正是他所渴望的麼……
但偏偏,此刻的他,心中升起了無窮無盡的悲傷。
在這悲傷中,王寶樂跪拜在山石上,身體顫抖,直至……不知過去了多久,一聲嘆息於他身後傳來,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一隻帶著溫度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寶樂,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你不要辜負他的選擇。”
聲音溫和,帶著一絲唏噓,隨著王寶樂回頭,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正是王依依的父親。
“前輩……”
“走吧,跟我回仙罡大陸,依依還在等你,你的師兄也在等你……”王依依的父親,搖了搖頭,向著遠處天空走去。
山石上的王寶樂,沉默許久,又看了一眼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輕嘆一聲,跟隨著王依依父親的腳步,越走越遠。
時光,流逝。
歲月長河,不知不覺中,流淌過了王寶樂的眼前,他跟著王依依的父親,回到了仙罡大陸,在踏入仙罡的一瞬,他看到了一直等待著的……王依依。
只是……面對王依依目中的柔情與驚喜,王寶樂卻低下了頭,有些躲避,即便是曾經有人告訴他,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可以治癒一切。
但……對王寶樂而言,似乎這一點有些不存在,因為來到仙罡大陸的他,不知不覺裡,走過了第一個半甲子歲月。
在這半甲子中,他的修為因與黑袍人斷了因果,因傳承了仙意,因獲得了完整的氣血與神魂,早已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整個仙罡大陸,除了王依依的父親,沒有人知曉王寶樂如今的境界如何,而關於他和本體的故事,也始終屬於絕密之事,整個大宇宙知曉者,鳳毛麟角。
而每一個知曉之人,都對此沉默。
所以,三十年來始終費解王寶樂為何歸來後,疏遠自己的王依依,她一直想不明白,但她不著急,她願意去等。
因為,他的過去,他的未來,都在她這裡。
等著等著,雖疏遠一直存在,彷彿沒有等到什麼答案,但王依依卻看出來……王寶樂有心事,濃濃的心事,使得他似乎……不快樂。
她不知道如何安撫,只能默默的望著。
王寶樂的確不快樂,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慢慢想通,慢慢接受,但數十年過去,他做不到。
“或許,是時間依舊太短……”王寶樂喃喃,走在仙罡大陸上,走到了師兄所在的城池中,走入一間……小酒館。
他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有師兄,對於師兄的感情,王寶樂已刻在了神魂中。
他也喜歡這個城池,因為這裡有這間小酒館,酒館內除了米酒,還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汽水,老闆稱這汽水,名為冰靈水。
王寶樂知道,這不是什麼巧合,是師兄在背後安排的,而那冰靈水的味道,與聯邦一樣。
在這酒館裡,王寶樂不再喝米酒,而是喝上了冰靈水……明明,這不是酒,但他每次都會喝醉。
這次,也是一樣。
坐在靠著街景的桌椅旁,王寶樂望著外面,一口一口喝著冰靈水,眼前漸漸有些朦朧,直至天色漸晚,一個青年走入進來,坐在了王寶樂的對面。
“寶樂,這些年,我問了你三次,你為何歸來後如此悲傷,你都沒有回答我。”青年取出一瓶酒,喝下一口,放在桌上,看向王寶樂。
這青年,正是他的師兄,塵青子。
二十年前,他已恢復了全部的記憶。
王寶樂沉默著,半晌後複雜的看向塵青子,許久之後忽然開口。
“如果我說,我不是你的師弟,我也不是真正的王寶樂,你……”
“你是!”塵青子認真的開口。
“我不知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我的心,我的魂,我的感知,我的一切都準確無誤的告知我,你是我的師弟!”
王寶樂不語,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師兄,沒有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喝著冰靈水,他的手到了最後,甚至都有些顫抖。
“寶樂,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麼?”
“記得……”
“你這小子,當時害怕的不得了,師兄我看的好笑,索性安排了兩頭炎獸,直接撞死在你面前。”
王寶樂笑了,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那段記憶,目中也露出追憶……
夜色瀰漫,皓月升空,直至重新遠去……一夜過去。
這一夜,師兄塵青子與王寶樂談了很久,他們談到石碑界的一切,點點滴滴,使王寶樂的眼睛裡,多了很多的回憶。
直至天空微亮,塵青子放下空空的酒壺,輕嘆一聲。
“寶樂,你想師尊麼……”
“想……”王寶樂喃喃。
“我也想,我們回一趟石碑界吧,回到師尊消散的地方,去看看師尊……”
王寶樂看向師兄,重重的點了點頭,下一瞬……酒館內的二人,消失不見,出現時……他們已在了……石碑界中。
在了冥宗的那座大墓內,在了師尊消散的地方。
於此地,二人默然,看著熟悉的一切,記憶如同畫面,不斷地在王寶樂腦海裡浮現,直至半晌後,師兄塵青子輕聲開口。
“這裡對你我來說,意義非凡,所以在這裡,我不會妄言。”
“寶樂,不管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你是我的師弟……”塵青子深深的看了王寶樂一眼,認真的一字一字開口。
王寶樂沒有說話,半晌後,他深吸口氣,向著師兄一拜。
“師兄,我想去看看曾經的故人……”
“去吧,走一走,看一看,回憶回憶。”塵青子笑著開口,望著王寶樂在他面前轉身逐漸遠去的身影,他的雙目內,露出一抹複雜。
“你是我的師弟,哪怕……你只是他曾經的一部分,但你……依舊是我的師弟。”
離開了此地的王寶樂,走在星空中,身體微微一頓,塵青子的喃喃,他聽到了。
許久,王寶樂輕嘆一聲,看向這片石碑界,向前一步踏去。
出現時,他已在了太陽系內,在了聯邦中,在了地球上,在了……一座叫做鳳凰的小城裡。
這座小城,與王寶樂記憶裡的樣子,有些不一樣了,明顯更完善了很多,建築也都比曾經多了不少。
但一些老的建築,似因一些特殊的原因,還儲存完好。
比如……這裡的一座學堂。
此刻正是放學的時間,學堂門口進進出出大量的學生,裡面有八九歲的孩童,也有十四五的少男少女。
這座學堂,是一所集合八歲至十六歲在內的綜合學堂,也是王寶樂的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