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隻貓,便說:“我打算送到寵物店寄養一陣子。”
想了想上次的寄養費,閔玥有些肉疼,可真貴啊,但自己撿回家的, 窮到吃土也得好好養著。
“要不放我那兒?”許脈提議。
“哎?”
“雖然不能像寵物店一樣24小時看著它,但自己人照顧,總歸放心一點吧?”
閔玥被那句“自己人”戳中了心,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那麻煩師父了,我去收拾它的口糧貓窩什麼的,都是備好的,師父不用操心,每天出門前放盆貓糧和水就行,它餓了會吃,也會自己玩。”
閔玥是個生手,關於寵物的養護知識,一知半解,養育方式接近放養,十分潦草。好在胖胖生命力頑強,一天天茁壯成長,到閔玥家裡幾天就吃胖了不少,真對得起它的名字。
許脈沒養過寵物,細心記下閔玥零星幾句囑託,提上貓籠準備走。
閔玥帶上鑰匙,提著貓糧貓砂和貓窩貓盆,也跟著出門,一路送下電梯,送到許脈車上。
臨分別前,閔玥才想起:“師父怎麼知道我住哪一戶的?”
許脈扣上安全帶,回頭道:“第一次送你回家的時候,你跟門衛報了樓棟和門牌號。”
閔玥回憶了會兒,還真有這麼件事,那次沈霏放了她鴿子,卻意外地促成她和許脈一起看了場電影。
她還記得影院的溫度很低,許脈用蠶絲披肩把兩人包起來取暖。當時覺得許脈那麼遙不可及,而現在,她已經變成了許脈的“自己人”。
這麼想著,閔玥勾起了嘴角,許脈伸手在她的臉捏了把,道:“快回去吧,睡一覺,別多想,有事打給我。”
“好,師父再見。”
閔玥在家睡了三天,睡得昏天暈地,不知今夕是何年。中間短暫地清醒了幾次,還是沈霏、陳思恬她們上門慰問。
生怕她低落到絕食,幾個人輪流帶外賣投餵她,吃飯時免不了打抱不平,吐槽那位患者和他的家屬,另外安慰閔玥,吉人自有天相,別太憂心。
從她們的講述中,閔玥得知,男孩的家教極為嚴格,一直不敢對家人坦誠自己的性傾向,年紀又小,沒有社會經驗,被交友軟體上認識的男朋友給騙了,事後對方才坦白自己有艾滋,跟他在一起只是出於報復社會心理。
男孩當即崩潰了,家人察覺異常,翻看他手機,得知了來龍去脈,不僅不送他就醫,反而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逼他做個普通學生,正常上學、生活。
被欺騙感情,還傷了身體,男孩本就無法消解情緒,又被家長痛罵丟臉、視為社會渣滓,更加心靈受創,卻偏偏還被迫假裝天下太平,他心理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終於,在學校組織的體檢前一晚,他撐不住了,試圖用一把刀結束人生,這涼薄又煎熬的人生。
閔玥覺得他可憐,但一碼歸一碼,他母親刻意隱瞞的行為依然可恨。善良的人不會因為自己可憐,就蓄意讓別人也蒙受不幸,活成什麼樣是自己的事,沒人有責任為你買單。
沈霏憤憤不平,甚至提議要動用關係去告那對母子,被閔玥攔下了。
她也惱怒,並且不打算諒解,但起訴是一件麻煩事。她能以什麼理由去告呢?傳播性病,故意傷害,還是危害公共安全?
看似都沾邊,但其實很難定罪。而且現階段,她的首要任務是吃藥、接受檢查,其他所有事,包括被人故意傷害這件事,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三天後,閔玥在腦袋睡扁之前回到門診上班。她不去追究,對方也沒有登門道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不是原諒,就只是算了而已。
重回工作節奏,閔玥久違地點開了心外科天氣預報群,發現自己不在的這幾天,師父情緒十分不好。
只想吃小甜餅的老阿姨:【今天墨爺臉色依舊特別差,陰雲密佈。】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我不會告訴你,昨天我跟墨爺上手術,被批評到懷疑人生,恨不得重新考大學換個專業。】
摘心的胡一刀:【小明月還要歇幾天才回來上班?她再不露面,可能在她的檢查結果出來前,我就先心梗了。】
之後三人不約而同地刷起了晴天娃娃圖片——哦不,是自己的表情包!
滿屏自己的醜照,不忍直視,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偷拍的,表情相當傻,頭頂還PS上一個大太陽,傻上加傻。
閔玥無語地敲下回復:【我回來上班了……這表情包怎麼回事?可以換一個嗎?】
三人自動忽略後半句,只關注閔玥終於回來了,歡呼雀躍,把她弱弱的抗議刷到看不見。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中午一起吃飯啊!我跟墨爺上手術去了,回聊。】
這個點進手術室,再快也得下午才能出來,能趕上午飯嗎?閔玥嘀咕幾句,見師兄走進診室,便收起手機,開始工作。
12點半,上午的門診結束,閔玥去食堂坐著等到1點半,眼看著各檔口都打掃衛生準備收攤了,都沒見到他們人影。
確認他們趕不上午飯,閔玥像往常一樣,打包了幾份快餐提去病房,放進值班室,然後走回休息室,反鎖了門。
這裡只有她一個人,閔玥解開口罩,放心地喘了口氣。
她也知道艾滋病不會透過飛沫傳播,但總覺得自己是顆行走的隱形炸.彈,萬一不小心炸了,醫院人來人往,會波及到很多人,後果不堪設想。
小心再小心,生怕自己影響到別人,一次性口罩都戴了三層,悶了一上午,憋得肺葉幾乎都扁了。
深吸慢呼,反覆幾次,擠壓在一起的肺泡重新鼓起,胸口不再那麼憋悶。但剛好受沒多久,聽見扭門鎖的響動,閔玥又立即把口罩戴回去了。
許脈開門進來,視線跟坐在門後的閔玥對上,兩人俱是一愣。
許脈的視線久久地凝視在口罩上,閔玥戴口罩的動作一頓,又緩緩地摘掉了。
師父是不一樣的,師父跟自己喝過同一杯水,在她面前,自己不用層層防備。因為,她們是“自己人”。
閔玥將口罩疊成厚厚的一團,起身塞進兜裡,問:“師父吃飯了嗎?值班室有盒飯。”
不用明說,一定是她買回來的。許脈沒回答,關上門,反問:“你吃了嗎?”
閔玥搖頭,她其實不太吃得下。阻斷藥的副作用很明顯,她開始拉肚子、起疹子,嘴裡還有股揮之不散的苦味,喝檸檬茶都品不出丁點甜,吃飯更是味同嚼蠟。
許脈好似未卜先知,問道:“嘴裡苦嗎?”
閔玥誠實地點頭:“嗯。”
許脈開衣帽櫃,從裡面拿出一大袋牛奶糖,撕開包裝,掏出兩粒,其中一粒喂進了閔玥嘴裡。她自己也吃了一粒,問:“甜麼?”
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