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意中得知這藥的售價,暗暗咋舌,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吃上這金豆般的藥片。
等了會兒,沈霏沒再打來,可能科裡有事,她脫不開身吧。
閔玥哭累了,腦殼還疼,漫無目的地左滑螢幕,來到通話記錄介面。放眼望去,一片紅通通的未接來電,沈霏的最多,有二十多個,陳思恬、鄧桑、同屆的小夥伴,也都打了電話。
微信不斷提醒有新訊息,閔玥開啟軟體,看到一長串未讀訊息,好多人聽到訊息後,趕來安慰自己。
沒想到會收到這麼多關心,掉進冰窟窿的小心臟微微浮起一絲暖意。
心外科聊天群顯示有幾十條新訊息,閔玥點開,往上劃了劃,看到了許脈的名字。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墨爺發火了!簡直雷霆萬鈞!天神震怒!】
摘心的胡一刀:【怎麼了?講講。】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我是聽感染科的朋友說的,那個患者不是轉到感染科去了嗎,墨爺回來後直接去了感染科,當場質問患者家屬,有艾滋為什麼不說。】
只想吃小甜餅的老阿姨:【墨爺威武霸氣,不等醫務科插手,親自上場怒懟無良家屬。】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患者媽媽是真自私,你們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怕說了兒子有艾滋後,醫生不給治。】
只想吃小甜餅的老阿姨:【……】
摘心的胡一刀:【……】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真是氣死我了,合著她兒子是條人命,我們醫護人員的命就不重要?】
摘心的胡一刀:【墨爺怎麼說?】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墨爺說,他是你的心頭肉,但是救你兒子命的人,也是別人的掌上明珠。我徒弟在F大讀了八年醫學,拼贏多少人進來一附院,十萬人裡才挑得出這麼一個,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你拿什麼賠我?!】
摘心的胡一刀:【為墨爺鼓掌,說得好!】
只想吃小甜餅的老阿姨:【動了墨爺的掌上明珠,墨爺不發火才怪。】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媽呀,帥死了!我朋友說差點心動到暈厥,終於明白為什麼全院的小護士都瘋狂著迷墨爺了。】
只想吃小甜餅的老阿姨:【說起來,墨爺呢?還沒從感染科回來嗎?】
想撞豆腐的鄧喪喪:【不知道,可能去找小明月了吧。】
聊天記錄還沒看完,門口忽傳來叮咚的鈴聲,閔玥放下手機,跑過去開門。
拉開內側的木門,隔著玻璃防盜門,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許脈。
閔玥扭開防盜門的門鎖,輕輕推開,一聲師父還沒喊出聲,許脈忽然邁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像安撫受驚的貓一般,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和後頸。
擁抱的力度很緊,安撫的動作卻很輕柔,如潔白的鵝絨,一層一層,溫柔地落進閔玥的心裡。胸腔裡空出的那一塊,被重新填滿,噗通噗通地跳躍起來。
那些無法對人言說的恐懼和委屈一齊湧上心頭,化作兩行清淚,劃過臉龐,流進許脈胸前的衣襟裡。
如同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孩子,回家告狀求安慰,閔玥抱著許脈哭訴:“師父你怎麼才回來呀?”
她揚起臉,淚光閃閃地望著許脈。“師父,我好害怕……”
許脈捧住她的臉,輕輕擦去淚珠,柔聲細語地哄道:“我在呢,別怕。”
閔玥抿起嘴,含淚點頭,又破涕為笑,一頭扎進許脈懷裡。
師父回來了。
她無往而不勝的神,回來了。
第41章 陪伴
艾滋病不致命, 但HIV病毒主要攻擊人體免疫系統中的CD4T淋巴細胞, 嚴重破壞人體免疫功能, 使人手無寸鐵地暴.露在充斥著細菌和病毒的環境中, 很容易感染各種疾病,引發惡性腫瘤, 進而死亡。
它去掉了人體抵禦外敵的兵器,如刺蝟沒了刺, 穿山甲沒了盔甲, 猛獸沒了爪牙, 軟乎乎的一團肉,任由外界欺凌, 毫無防衛之力。
閔玥便如一隻折了犄角又摔斷腿的鹿, 無助地躺在懸崖下的泥沼中,濃重的黑夜壓得它抬不起頭。許脈的到來,仿若成群的螢火蟲魚貫而入, 星星點點的螢火匯聚成一條流光的河,照亮了整片山谷。
閃耀而微涼, 是許脈獨有的溫度。
閔玥伏在許脈懷中, 這溫度沁入心脾, 給了她無窮勇氣。
閔玥漸漸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對上許脈,後者幫她擦掉眼角的淚珠,揉揉她的腦袋,抬眼看了看客廳, 輕聲問:“我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閔玥急忙把人請進房內,關了入戶大門。
“師父喝什麼?”閔玥拿了拖鞋給許脈換,站在一邊撓頭。“只有白開水和飲料,我不愛喝咖啡和茶,家裡就沒準備。”
“沒事,給我杯白開水吧。”
“師父坐著等吧,我去燒水。”哭了大半天,身體流失大量水分,閔玥也覺得口渴,從冰箱拽出一盒檸檬茶,咕嚕咕嚕幾口喝光,然後將燒水壺接滿,按下電源。
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人,她目視前方,視線偏下。對面茶几上站著胖胖,小小的身子蹲坐著,毛茸茸的一團。一人一貓一動不動地對峙著,空氣彷彿凍住了。
糟糕,師父該不會不喜歡貓吧?或者胖胖見到陌生人太緊張,伸爪子撓了師父?
閔玥趕緊跑去把貓抱起來,準備關到陽臺上去,胖胖卻突然淒厲地叫起來,彷彿被迫跟心上人分開似的,哀婉斷腸。
它扒著閔玥的胳膊,努力往外躥,閔玥緊緊抓著它的小屁股防止它逃脫。“胖胖別鬧,你自己呆一會兒。”
小貓卻掙扎得更厲害了,腿上一使勁,騰地從閔玥肩頭飛出去,成拋物線狀落在許脈腿上。
許脈身體一僵。
“師父不好意思,我這就把它關起來。”閔玥伸手去撈,小貓伸出四爪,牢牢抓緊許脈褲子,甚至拱起身子,回頭朝閔玥威脅地哈了幾口氣。
貓太小,還沒來得及管教,祖輩又都是野貓,骨子裡帶著野性,管你是不是養我的人,照哈不誤。
閔玥被嚇得一愣,感覺自己可能會挨撓,沒敢強硬地把它拉開。
正想著要不要戴上微波爐手套再來拉它,許脈開口了:“沒事,讓它呆在這兒吧。”
閔玥發愁道:“師父不怕貓嗎?”
“我只是沒跟寵物接觸過,不太習慣。”許脈抬手,猶豫地在胖胖腦袋上點了一下,而後順著脖子擼下去,摸了摸它圓鼓鼓的小肚子。
手法很生疏,但胖胖享受地眯起了眼,炸起的毛被捋順,沒骨頭似的癱進許脈掌心裡。
“它好像喜歡師父。”
“嗯。”許脈用空著的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