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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恬故意提高音量,壓過她的聲音。“快帶病人去掛號,等下排隊的人又多了。”
醫務科的人沒想到是許脈站了出來,表情有些慌亂。“許主任……這……”
許脈神情淡淡的。“走吧。”
閔玥眼睜睜看著許脈跟醫務科的人走遠,焦急地問:“為什麼是師父?”
陳思恬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周圍都是病人,不能隨便說話,而後悄聲回答:“你的簽名沒有效力,死亡記錄籤的是許脈的名字。”
閔玥的眼神被震得搖搖晃晃。“師父會有事嗎?”
“不會的。”陳思恬拍拍閔玥的肩膀,讓她不要那麼緊張。“常規操作。”
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患者和家屬都笑出了聲,紛紛說:“陳醫生這麼淡定,怕是三天兩頭就遇上醫鬧哦。”
“許主任那麼好的醫生,還要被醫鬧糾纏,我都替她生氣。有些人真是壞,把自己害死了還不消停,還要給別人添麻煩。”
“家屬也真是不懂事,有什麼問題可以走司法程式,法治社會了,還搞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套,丟人啊。”
“就是就是,我剛才去買早飯,看到大門都被堵住了,救護車都出不去。在公眾場所鬧,影響醫院和其他病人,真缺德。”
“聽說那個死了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把閔醫生打傷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呦。”
“閔醫生你傷到哪兒了?我舅舅是武館教練,有獨家秘方紅花油,治跌打損傷效果可好了,明天我給你帶一瓶。”
閔玥連忙謝絕:“謝謝你,我沒什麼事,不用麻煩了。”
閔玥心事重重地帶著病人去檢驗科排隊,意外地看到沈霏正趴在導診臺那兒跟護士聊天,靈光一閃,趕緊跑過去找她。
“彤彤你怎麼不戴我送你的項鍊啊?那條跟你今天的妝容很搭。”沈霏湊得很近,對方也不躲,兩人之間維持曖昧的距離。
沈霏撩起她的鎖骨鏈,打量一眼,帶上些醋意說:“這是誰送你的?滿大街都是的款式,沒有我送你的獨特。”
閔玥眉毛挑了挑。彤彤?又是彤彤?重名嗎?
小護士勾住沈霏的手指頭,媚眼如絲地回了句:“你是說別人沒有你用心嗎?”
沈霏鬆開鎖骨鏈,反手握住護士的手。“誰對你最用心,你看不出來麼?”
閔玥驚得合不攏嘴,光天化日,這倆人幹嘛呢?
不少排隊排得無聊的人盯著她倆看好戲,偏偏當事人不自知,旁若無人地上演情深深雨濛濛。
閔玥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大嗓門地喊了聲:“沈霏!”
沈霏這才收回手,直起身子,假模假樣地裝正經。“你怎麼在這兒?來拍片?你骨頭沒事啊,不要佔用號源了。”
“陪病人做檢查。”閔玥將她拉到一邊,“我有事跟你說。”
閔玥推開防火隔門,兩人走進消防逃生樓梯。沈霏問:“什麼事啊,神神秘秘的。”
閔玥上上下下看了看,確認沒人,才小聲說:“昨天醫鬧死亡的那個病人,他的家屬今天又來鬧了,剛才醫務科過來了解情況,師父替我頂了。”
“許主任真仗義。”沈霏感慨地說。
閔玥很少求人,此刻雖然難為情,但還是開口拜託道:“伯伯不是在衛生局嘛……能幫幫我麼……”
沈霏瞥她一眼。“你跟我還這麼見外?要是你遇上事,我早就回家請老爺子出山了。但許主任嘛……”
“可師父是替我去的!昨天是我搶救的!”怕她不願意幫忙,閔玥趕緊解釋。
“我知道,你別急。”沈霏覺得有意思,一般人巴不得別人替自己扛責任,閔玥卻火急火燎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好笑地看了她兩眼,才問:“你昨天搶救流程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
“確定嗎?”
閔玥想了想,斬釘截鐵道:“我確定沒問題。”
“那就沒事啊,人家來鬧,醫務科肯定要出面調解,我們盡力了,流程上也沒有問題,那就不怕他們鬧。對方這樣胡鬧,必然不是為了要什麼真相,不過是訛錢罷了。”沈霏頭頭是道地分析著,“下面就看院裡的意見了,是想息事寧人賠筆錢,還是走法律途徑。”
閔玥呆呆地問:“真的沒關係嗎?不會處分我師父嗎?”
“怎麼可能?誰動得了你師父?”沈霏樂不可支,伸手去捏閔玥的臉。“你以為墨爺在一附院的地位跟你一樣嗎?”
閔玥被捏疼了,往後躲了躲,但心裡明白過來,許脈配合醫務科的調查,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怪不得陳思恬說基本操作呢,原來是這個意思。都怪她,話都不說清楚,害自己提心吊膽老半天。
想起陳思恬,閔玥忍不住八卦了一回:“那個彤彤,跟你什麼關係?”
沈霏驕傲地微抬下巴。“很快會發生關係。”
閔玥沒聽懂,傻乎乎地繼續說:“陳思恬好像也跟她關係不錯,我聽到她們打電話,說要約會還是什麼的……”
沈霏表情瞬間變了,氣勢洶洶地往樓下衝,高跟鞋踩得叮噹響,像敲戰鼓一樣。
閔玥摸不清頭腦,扒著欄杆往下看了會兒,猛然想起正事,趕緊回去找排隊做檢查的病人。
拍個CT花了一上午時間,閔玥站得腰痠背疼,好不容易回到值班室,左右瞅瞅沒看見陳思恬,便問旁邊的師兄她去哪兒了。
對方回答:“剛才心內科的沈霏過來找她,可能會診去了吧。”
“哦。”
昨天轉科室過來的當紅女歌手被安排進了單間,早上給她開了術前常規檢查單,現在還沒把結果送回來,閔玥便去催。
走過去一看,陳思恬和沈霏都不在。閔玥心下奇怪,不是說會診嗎,跑哪兒去了?
Marie讓助理把結果拿出來給閔玥,然後問:“許主任今天不上班嗎?”
提起這事,閔玥面上浮現愁雲。“我師父有事兒……”
“師父?這稱謂夠特別的。”Marie被沈霏教訓了一通,今天乖巧多了,穿著寬大的病號服老實地躺在床上。沒化妝,臉上顯出病容,說話也綿軟無力的,但八卦的勁頭一點沒少。
她問:“許主任應該很受歡迎吧?她結婚了嗎?”
“沒有。”
“那追求者估計從這兒排到江灘。”Marie剝了瓣橘子扔進嘴裡,酸得齜牙咧嘴,嗆得咳嗽幾聲,繼續問:“你是許主任的頭號追求者嗎?”
閔玥手一抖,差點把手裡的檢查結果給撕了。“你瞎說什麼呢,我……我是崇拜師父。”
Marie莫名奇妙。“是崇拜,沒錯啊。”
助理姑娘插話道:“你是想說頭號追隨者吧?”
Marie偏著頭思考:“不是一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