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說了也不高興,不說不高興還得委屈,還得生她的氣,黎秦越便乾脆照實說了。
“現在也還是沒真相,容花又出現了,還是碰米興益的瓷,警察來之前跑掉了。”
卓稚愣了愣:“跑?她腿治了嗎?”
黎秦越很無奈:“據米興益判斷,沒。”
“她這樣很危險!”卓稚情緒有點激動。
“她自己都不在乎,別人著急也沒用。”黎秦越頓了頓,“對了,今天的現場還是有人在拍,在起鬨。”
卓稚眉頭皺起來,挺久都沒鬆開。
“好了。”黎秦越抽出了手,“我們在這暖個什麼勁,回屋裡吧,屋裡多暖和。”
“你說她明天還會不會繼續?”卓稚問。
“我猜會。”黎秦越道。
“米總呢?”
“他也猜會。”
“那米總沒什麼打算嗎?”卓稚緊跟著黎秦越。
黎秦越回屋關上門,嘆口氣:“我昨天不跟你說了嗎,米總不是一般人,他有什麼打算跟我們沒關係,我不能把你搞他身邊去,跟著他……”
“不不不,”卓稚連連擺手,“不需要不需要。”
“那你什麼想法?”黎秦越問。
“下次米總肯定會想辦法逮人了,不管是公了還是私了,我希望到時候我能見容花一面。”
卓稚猜得挺準的,米興益是打算直接逮人了,黎秦越應下來:“好的,這個可以。”
但第三天,容花並沒有出現,第四天也沒。
卓稚每天都眼巴巴地注意著黎秦越,也算是讓兩人平日裡的偷瞄專案倒了個個,黎秦越覺著有些心情複雜。
到第五天的時候,卓稚跟在黎秦越屁股後面,就差跟她進洗手間了,生怕黎秦越有了訊息,但是不告訴她。
黎秦越真想拜拜佛,求求容花阿姨快出現吧。
還真讓她給求著了,第五天晚上,米興益給她發來訊息,說人逮著了。
黎秦越問他打算怎麼辦,米興益說還沒定下來,這次逮住了就一直在哭,有點棘手。
黎秦越衝卓稚一招手,道:“我過去跟她溝通溝通,都是女的,好說話點。”
米興益笑道:“你這個女的可不好說話。”
黎秦越攬了卓稚:“我這裡有好說話的。”
兩人匆匆趕過去,這次容花碰瓷的地點竟然是在米興益公司門口,連同錄影片的,米興益一塊逮了,這會都在會議室裡。
黎秦越和卓稚到了時,米興益正站在門口抽菸,這畫面真是似曾相識,不過如今是完全不同的場景。
“哭太厲害了,搞得我腦殼疼。”米興益道。
“米總一向見不得女人哭。”黎秦越道。
“對,不管什麼年齡什麼身份,女人只要一哭我就頭疼。”米興益頓了頓,“其實差不多了。”
“什麼情況?”黎秦越趕緊問。
“她說讓我救救她的孩子。”米興益在卓稚來的時候就把煙掐滅了,這會捏著個煙把,來回倒。
“哎……”黎秦越嘆出口氣,“也就你們家常年遇到這種事。”
“嗯,這次搞了個一波三折,欲拒還迎。”
卓稚在一旁等得挺著急的,這會聽著兩人談話也知道的確是另有隱情,便更著急了。
她雖然沒動作也沒說話,但眼神真真切切的,落在黎秦越身上,如有實質。
黎秦越心下嘆氣,在她背後拍了拍,對米興益道:“我女朋友挺關心你這事的,想不明白,這幾天一直在唸叨,要沒什麼不能說的,讓她進去看看吧。她幹安保這一行的,不親眼過了不放心。”
米興益眼睛彎彎地笑了笑,對卓稚道:“辛苦你一直記著,我沒什麼事,他們人都在裡面,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待會還是會把人送警局去。”
“好,謝謝米總。”卓稚趕忙道。
“該是我謝謝你。”米興益很客氣。
卓稚推門進去了,米興益請黎秦越坐到了另一間辦公室裡,泡了茶給她。
“之前就聽說你找了個小朋友,那天吃飯帶著,也沒正式介紹,我以為你沒認真呢。”
“哪能沒認真呢,你見過我帶別人嗎?”黎秦越抿口茶,笑著道,“小朋友年齡太小,害羞,所以我就沒說那麼正式。”
“感情這事,也是好玩。”米興益道,“誰都沒想到,你找了個小女朋友。”
“年齡大小,性別男女都無所謂,主要得喜歡。”
黎秦越本來提女朋友三個字是為了表明身份,讓米興益給她一個面子,讓卓稚插手這件事,但這會聊起來了,她發現自己還挺樂意聊的。
於是就多說幾句:“你肯定看不出來,她功夫可厲害了。”
米興益笑:“哪方面功夫?”
黎秦越也笑:“哪方面都厲害。她打架那個利落勁,我上次見到這種人,還是米叔叔開會時帶的那個助理。”
“他保鏢,”米興益道,“你是有職業控嗎?”
“不,我就控我家那個。”黎秦越得意洋洋的。
卓稚進到會議室時,一個男的正在跟容花急赤白臉地吵架,內容大概是你讓我來的,要判刑什麼的都是你的事。
單方面吵架,容花並不應聲,只是在不停掉眼淚。
眼睛紅腫得厲害,眼皮耷拉下來,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眼睛形狀。
卓稚心裡一揪,對那個男的道:“你別吵。”
男的見來的是個年輕小姑娘,喊起來:“我不吵,我不吵我要進局子了,我拿錢給人拍個影片而已,怎麼就被人當賊抓了,我上哪裡說理去。”
“上公安局說。”卓稚走到了容花跟前,桌上放著包紙,但容花並沒用,卓稚抽了兩張遞給她,“別哭了。”
男的上前一步還要再吵,卓稚心裡煩得慌,抬手沒客氣,將他半個膀子往後擰去。
男人發出痛苦的嚎叫,卓稚道:“說了你別吵,那邊待一會去。”
男人是個吃軟怕硬的,沒敢再出聲,乖乖找個角落坐下去了。
容花沒接卓稚的紙,卓稚便一直拿在手裡。
她道:“這事你其實不想進警局說吧,要找警察有用的話,也不用折騰這麼一大圈了是不是?”
容花抬眼看了她一眼,突然就有些崩潰:“我真的沒辦法了,我沒辦法了……”
“嗯,我知道。”卓稚在她面前蹲下身,用手裡的紙幫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要有辦法,誰想這樣呀是不。”
“我孩子丟了,我孩子丟了……”容花說出這一句,聲音不大,但每個字眼彷彿都重複了千萬回,痛苦,絕望,反反覆覆的折磨,撕心裂肺。
卓稚突然眼睛就紅了,她抬手抓住了容花的手:“丟了我們找,一直找一直找,總會找到的。”
那隻手粗糙,太過粗糙,像攥了一截老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