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沒有見識的孩子啊?”劉二叔說道,“你們這樣的憋寶人,我從小就見過,而且還見過不止一兩個呢,他們都是從外地過來的,都衝著乾飯盆來的。”
“哦?”我一下子來了興趣,“你說的那個乾飯盆是什麼玩意兒?”
“乾飯盆不是玩意兒,是一個地方,確切說是一片林子,”劉二叔說道,“這一片林子很是稀奇古怪,不說別的吧,進去的人,幾乎沒有幾個出來的。”
“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啊,不就是一片密林嗎?”沈娉婷說道,“既然沒有人出來,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乾飯盆裡有寶貝的呢?”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劉二叔說道,“這裡面有寶貝,是我親眼所見的,我就是那從乾飯盆裡出來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你去過乾飯盆?”這下子連楚楓都不由驚叫起來。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劉二叔說道,“要不然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他抬起了手揚了一揚:“我這隻手的一根手指,就留在了這乾飯盆裡。”
“可是你明明五個手指都在啊?”
“我當年是六指了。”劉二叔說道。
“那你說說你看到了什麼寶貝?”我問道。
劉二叔卻沒有往下說,而是不停搓著手指。
我又拿出幾張一百塊錢來塞給劉二叔。
劉二叔拿著錢對著陽光照了兩下,然後又往懷裡一揣,把菸頭一吐,慢慢說道:“這乾飯盆裡的寶貝啊,實在太多了,就拿我來說吧,我見到的就不止一樣。”
說完他又閉嘴了。
看那樣子這傢伙實在太貪了,又打算管我要錢了。
這為人不能再一再三,不能再三吧,我也有些來氣,對劉二叔說道:“錢我是不能再給你了,你愛說說,不愛說我就不聽了。”
劉二叔見我這麼硬氣,也硬撐著說道:“那無所謂,反正我說了事情,你給了錢,咱們沒賬。”
我淡淡一笑:“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很可能要請人帶路去幹飯盆,既然你連這點事情都不跟我們說的話,那我只好花錢請別人了。”
“我就不信了,這鎮子上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知道乾飯盆的事情。”
楚楓適時地說了一句:“對啊,除了劉二之外,還有馬大爺,侯六伯都知道這乾飯盆的事情,咱們幹嘛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楚楓這一補刀,劉二叔的態度馬上就變了,他嘻嘻笑起來:“你瞧你們,我就是跟你們開一個玩笑嘛,你們幹嘛這麼小氣呢。”
“這乾飯盆的事情,不瞞你們說,你上別人那裡打聽的,都是一些道聽途說,只有我這裡是正版的。”
他自己從懷裡掏出一包煙來,還遞給我跟楚楓一人一根,叼上煙沒點,便說道:“不就是乾飯盆裡的寶貝嗎?我說就是了。”
看這劉二叔這麼快就認慫了,我跟沈娉婷也是相視一笑。
畢竟我們對這些凡人,還真不能用什麼樣的手段,這一用手段,就顯得我們跟他們一個水平了,這種事情自降身份,實在不能再做了。
“你說說看,這要是說得好的話,我們還是會多給你錢的。”我說道。
“一看你們就是大老闆,”劉二叔奉承了一句,“其實啊,這乾飯盆裡的寶貝,真的是多到數不清,那時候我還小,一直在山腳下住著,時不時地也進山去看看。”
“我爸是採參人,所以也經常跟著我爸去林子裡,採個參啊什麼的,有時候也收山貨。”
“我記得那一年我才十四歲左右,有一天我家裡來了一夥人,說是一夥,其實也就三個人。”
“這三個人一老兩小,老的是個獨眼龍,兩個小的,都跟我年紀差不多,他們穿著的衣服都挺破的,但是拿錢卻是挺大方的。”
“他們找到我爸說,讓他帶一帶路,帶他們進入乾飯盆。”
“我爸當時就拒絕了,”劉二叔說道,“畢竟這乾飯盆是很兇險的地方,裡面據說有毒蛇,有野豬,還有老虎什麼的。”
“不僅有這些,聽人說這乾飯盆裡還有一些吃人的妖怪。”
“我爸是個採參人,雖然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但是采采參收收山貨,小日子也算過得不錯。”
“本來以為拒絕了這幾個人,他們就會找別人家的,可是這幾個人卻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爸有一本獨門的本事,可以在老林裡生活一個月不出來。”
“所以他們死活不肯走,說願意花大價錢請我爸給他們帶路。”
“最後他們一直出價,出價出到了兩萬塊。”
“那時候兩萬塊是什麼概念呢?”劉二叔說道,“那時候都是生產隊,隊裡一個成年人一天的工分不到兩毛,還是滿工分。”
“你們算一算吧,兩萬塊,就是一個人幹二十萬天,人這一輩子估計也就十萬天吧,也就是一個人兩輩子才能賺到那麼多錢。”
“我爸雖然有些心動,但是當時家裡有老有小的,他還是拒絕了。”
“那些人還是不肯死心,最後找到了我的身上。”
“他們聽說我也學了我爸的本事,就願意花兩萬塊請我給他們帶路。”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錢,那時候正好喜歡鎮上的一個姑娘,那姑娘家條件挺好的,是我同學,我贏了一次鬥尜大會之後,才跟她約上,可是她家裡人就嫌我。”
“你別看我當時只有十四五歲那樣,但是那時候也懂事了,我知道她們家是嫌我沒錢,所以我咬了咬牙就決定跟著這一老兩小進山了。”
“一開始我帶他們進去的時候,都還很順利的,我在每一棵樹上都留下了採參人的記號,怕的就是萬一迷了路。”
“我記得我當時留記號的時候,那一老兩小當中的一個叫斌子的小子還笑話我說太小心了。”
“他說他們都帶著羅盤的,而且也是走南闖北,深山老林也去了許多次了,他們的經驗比我豐富等等。”
“後來我被他們這一說,也就沒有再仔細做記號了,隔一段路做一個記號。”
“等到了這乾飯盆的邊上,就看到一塊石碑,這石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立的,上面有血紅的兩個字:回頭。”
“那叫斌子的小子說這都是有人故意這麼幹的,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嚇退一些人,省得他們對乾飯盆的寶貝記掛在心。”
“所以我們也沒有理會這碑,接著往前走,”劉二叔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悸之色,似乎不願意再往深了回憶一般,“那時候我留了一個心眼,走過這石碑的時候,特意回頭看了一眼。”
“就看見這石碑上面還有兩個字,晚了。”
“你是說石碑上寫了晚了兩個字?”楚楓也是聽得瞪大眼睛,“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這石碑就是告訴我們,現在再回頭已經晚了。”
“這……”我們都是一愣,面面相覷。
只是跨過一塊石碑,就晚了嗎?
“我當時也沒有在意,只覺得這是什麼人故意用來嚇人的,所以我特意倒退了一步,想從石碑那裡跨回去。”
“可是我這一退,就碰到了一層無形的牆一般,我根本沒辦法退回去。”
“我嚇壞了,連連喊我碰到鬼打牆了。”
“這下子那一老兩小也都回頭了,他們也試了試,結果大家都一樣,根本就被困在了這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