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強原來是在外面賣沙子的,也包一些小工程,倒是賺了不少的錢,但是這傢伙也染上賭博了,這十賭九輸,最後輸光了家產,還欠下了屁股的債。”
“這債主上門要債,牛大強也被逼得沒招了,就想到了這村裡的傳說,那一年正月十五,他們全家人都留在村子裡,尋思著這怎麼也得死上一兩個,最好是老頭老太或者老丈母孃。”
“倒不是他不孝順啊,這牛大強的二老,都有很嚴重的風溼,而他的老丈母孃又半是個癱子,之前有錢的時候,還可以請人來照顧,但是現在沒錢了,這三個老人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累贅了。”
“於是他們一家七口在正月十五的時候留在村子裡了,其實當時留在村子裡的也不止他們一家,還有好幾家都這麼尋思的,大家都習慣了家裡死口人,然後突然賺錢發家的事情了。”
我心裡想,這牛大強一家人還真是夠狠的,這也跟他的賭性有關吧,一般人都不會這麼拿命換錢的,可是這牛大強可是賭鬼啊。
“結果那年正月十五之後,我們再回到村裡,卻發現牛大強一家七口全都死了,死在家裡。這下子他們可是沒有福氣再突然爆發了,也不知道這七口人的福運,轉到誰家裡去了。”
聽上去這故事十分荒誕,但是現實遠遠比這故事還要荒誕。
一聽牛三金這麼說,我也有些感慨說道:“想一夜暴富,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天上絕對不會掉下什麼餡餅的,能掉的,大多都是陷阱。”
牛三金也點了點頭。
丁滿罵了一句扯淡,然後又催著說道:“那你說說這村裡的第三奇是什麼啊?”
牛三金又喝了一口保溫杯裡的水,居高臨下地看了丁滿一眼說道:“這村子裡的第三奇,那說起來是真叫奇啊。”
“那就是這個村子當中有一眼泉,這一眼泉叫做叫喚泉,什麼叫叫喚泉呢,也就是人們只要走到泉邊站在那裡叫一聲,泉水就會冒出來。”
“就好像這泉水是聽得懂人話一般,而這叫喚泉出來的泉水,又分成生泉跟死泉,生泉可以治好各種病,死泉則可以致命,只不過這治病也好,致命也好,都是給牲口喝才有用。”
“我們村裡人利用這生泉跟死泉的特點,專門往外銷售這一種泉水,這種泉水可以當獸藥也可以當成耗子藥,用處還是很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對人無害。”
我心中不由讚歎一聲,人的智慧啊,真是神奇之極。
特別是咱們國家的人,似乎更是如此,大家對於各種自然環境自然條件的研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所以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幾乎人人都是羊倌,大家都在格天地萬物。
一聽牛三金這麼說,丁滿卻是不屑地說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不就是一般的水嗎?頂多也就有個藥效之類的,卻也神奇不到哪裡去啊。”
牛三金一聳肩膀說道:“對你們這些見多識廣的人來說,當然這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這就已經很神奇了啊,真要說碰到神啊鬼啊之類的,我要說出來,你們會相信嗎?”
丁滿嘿嘿一笑說道:“你還別跟我抬這個槓,你說的什麼神啊鬼啊的,只要你敢說我們就敢信。這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那我這裡還真有這麼一件事情,到現在我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牛三金說道,“你們知道這東北五大家嗎?”
“胡黃白柳灰嘛,這有什麼稀奇的,”丁滿說道,“你難道碰到過哪一個仙家?”
“是的,這事情說起來還是二十年前,那時候我剛退伍回來,回到村裡,接我爹的班,成了村民主任。我想的是帶著大家一起幹出一番事業來,畢竟我們這裡有這麼豐厚的物產,想賺錢也很容易。”
“你們來的時候看到村邊的那一片林子了嗎?那一片林子原本是雜樹,我當上村民主任之後,帶領大家把那片林子給砍了,打算重新做一片紅松。這紅松不僅能當木材,而且松子也賣得很好。”
“不瞞你們說,我到哈松市看過,那車站邊上那種擺在地上賣的松子,一斤也要三十,而且一棵樹產上兩三斤松子的話,我種下的這一片紅松,那賺錢就賺大發了。”
“當然我這樣做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錢,因為在我們村,命可以變成錢,錢當然也就可以直接換命啊。”
牛三金說著,又喝了一口保溫杯裡的水,彷彿這保溫杯裡的水永遠都喝不完一般,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原本我信心滿滿,野心勃勃,想要好好改造一下這個村子裡的經濟狀況。農村天地大有可為嘛。”
“可是我卻不曾想到的是,剛剛準備開工的那一個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白衣女人,就站在我床邊,她不停地央求我說不要著急砍那片樹林,容她們一家搬走了再砍。”
“我當時可是唯物主義小青年,當然不會因為這一個夢而懷疑什麼,第二天起來之後,我就帶著村民們去砍樹了。這回砍樹要連根挖,把那片林子全都翻一個個。剛剛進去砍了一棵樹,就看見那樹底下出來許多隻刺蝟。”
“那些刺蝟一隻只頭連著尾,緩慢地爬,前面是大的,中間是小的,後面的是老的。村裡的幾個年輕人一看這刺蝟,不犯了饞勁兒了,把那些刺蝟全都捉住,拿黃泥給封了,用火給烤了吃。”
“打那以後,一切就就得特別是不順利起來了,第二天,有一個村民就被油鋸給鋸掉了一隻腳。而還有一個村民被樹渣崩到了眼睛,眼睛淌了黑湯。於是我們不得不停工了。”
“這一停工,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糟糕了,那幾個吃刺蝟的年輕人,被人發現四腳都被什麼東西給生生砸斷了,還有一個更慘,肚子都被豁開了。
“問題是,我們村裡只有正月十五才死人,如果這一年正月十五沒死人,那麼才會正常在普通日子裡死人,可是那一年正月十五已經完成死亡額了,所以這些年輕人一個都不會死。”
“雖然不會死,但他們的病也治不好,就這麼被病痛折磨著,一直到第二年的正月十五,這幾個年輕人全都留在村子裡,最後全都死去了,生生遭了這一年的罪。”
這牛三金之前當過兵,對於生死比一般人看得要淡,但是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卻也是聲音顫抖,看得出來對這件事情還保持著一種恐懼。
丁滿看了一眼青王:“聽見沒有,這就是貪吃的報應,以後看你還敢不敢這麼亂吃東西了。”
青王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直笑:“師兄你說得對,的確我是貪吃了點,但是一般來說我有幾個標準。第一個標準就是不虐食。”
“虐食也就是像用黃泥封刺蝟,生吃猴腦,活叫驢還有三吱兒那種,很多人都說這麼吃著好吃,其實這種觀點就表明了他們根本不懂吃。”
“動物在一瞬間被殺死,或者死亡過程當中沒有持續的痛苦,這樣的肉味道最鮮美,而像虐食這種,除了心理上有刺激之外,其實並沒有讓食物本身變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