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媽最近怎麼了,不瞞你說,我們家就我媽跟我兩個人,我媽是靠撿垃圾把我養活到這麼大的。”
“這撿垃圾的活又苦又累,也賺不了多少錢,我也一直很心疼我媽。可是我沒有用,也幫不上我媽什麼忙,只好能省就省,還有捎帶著幫我媽撿撿瓶子。”
“其實你要說我媽前些天有些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還真是有的,就是有一天她突然撿回來了一雙鞋子。”
“一般我們再苦再窮,也不是撿到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拿的,就好比說我們不撿衣服穿,不撿鞋子與帽子,這些都是有不成文的規矩的。”
“這些規矩還是我媽教給我的,可是前不久她卻非撿了一雙鞋子回家。”
“這雙鞋子樣式很古老,雖然沒有破,但是她也穿不了我也穿不了,不知道我媽到底為了什麼把它撿回來了。”
我一聽不由來了興趣,問道:“那雙鞋子在哪裡呢,給我看一看。”
少年飛快地去屋子一角拿起一雙鞋子來,放在我面前的地上。
我仔細一看,這是一雙布做的靴子,可是這靴子卻很厚,裡面續了一層厚厚的烏拉草。
老話說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這烏拉草又叫靰鞡草,是一種柔韌性很強的草,過去東北人經常拿它當棉花往鞋子還有衣服裡續。
這東西吸味兒防寒,還有除菌等作用,可以說實用性上比人參貂皮可是要強上很多。
只不過這種烏拉草畢竟從價值上跟人參貂皮還是沒辦法相比的,後來人們生活好了之後,就把東北三寶改成了人參貂皮跟鹿茸。
畢竟寶就是寶,草就是草。
眼前這雙鞋子就是一雙烏拉草續的鞋子,表面上看也看不出什麼來,難道說這烏拉草鞋子還有什麼不同嗎?
我凝起二層地眼望去,頓時吃了一驚。
還好我凝起二層地眼看,要不然還真就錯過了這樣一件地寶。
這鞋子上面有一層青色地氣,這地氣凝聚著,都快形成實質了。
我伸手去碰這鞋子,突然從這鞋子之中飄出一個人影來,快速向著裡屋飄去。
我怕打草驚蛇,只是拿二層地眼跟著這影子向裡屋看去。
這飄出來的人影到了床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樣子,一個奇醜無比的男人。
這男人坐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的女人,一臉深情。
然後那女人身上的氣,就被這男人不停地吸走。
我終於明白了,想不到這竟然真是一雙烏拉草鞋子在搞鬼。
我還真差點走了眼。
這地寶一旦上了年代,也會化形,所謂珍珠小妹玉嬌娘,金銀童子,奇器醜郎。
這雙烏拉草鞋子應該就是一件奇器。
我收回目光,突然拿出遮天幔帳來,往這鞋子上一蓋。
這遮天幔帳一蓋之後,再看那屋裡的人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拿著這雙鞋子對少年說道:“問題還真出在這雙鞋子裡,這雙鞋子鬧妖精,現在我替你把它暫時制住了,接下來要你自己拿主意了。”
“拿什麼主意?”少年奇怪地問我。
“這雙鞋子對你們來說是一個禍害,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寶貝,我願意出錢收走它,你看怎麼樣?”
少年想了想說道:“鞋子你拿走吧,我也不要你們的錢,你們救了我媽,我媽的命無價。”
我心中一動,這倒是一個三觀很正的好孩子,雖然說比我小不幾歲,但是我現在的心態變了, 所以看這孩子就像看晚輩一樣。
“不錯,既然這樣的話,這鞋子我就收著了。”
我說著拿出一張名片來遞給他說道:“這一張名片是金江胡爺的名片,你讓你媽醒了以後拿著它去找胡爺,讓他給安排一份工作,總比撿垃圾要強。”
少年接過名片來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又要把名片還給我:“我媽從小教育我說,知恩不忘報,你們救了我媽,我還沒有報答你們呢,怎麼能再麻煩你們。”
這時候沈娉婷說話了:“知恩不忘報是不假,但是有時候接受別人的善意就是對別人最大的報答,還有,你現在的能力,能報答我們什麼呢?只有強大自己,才可以好好報答我們。”
“所以你就收下這一份好意吧,等你媽在胡爺那裡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了,你也好好學習,將來有能力了再報答我們,這樣不是更好?”
少年想了一想,默默點了點頭,把那名片貼身放好,哽咽著說道:“求你們把姓名賞下來,我以後一定會找你們的。”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瘸腿的小老頭來到了我們面前。
看他的樣子日子過得並不好,甚至可以用很艱難來形容。
只不過他的雙眼卻是十分有神,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擁有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
我讓小店老闆加了個狗肉豆腐,又給他上了一杯小燒。
吃狗肉喝燒酒,裡外發燒,這話一點都不假,老頭喝了點酒之後,身子也沒有再哆嗦了。
他把酒杯一放說道:“想不到兩位這麼年輕,卻這麼有本事。”
“老先生,恭維我們的話就不要說了,說一說你的事情吧。”
老頭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酒說道:“我叫方大軍,是鏡湖八五三林場的一名伐木工。”
“我們進入八五三林場的時候,我還很年輕,懷著一腔熱血想為國家做貢獻,一頭鑽進深山老林當中。”
“這伐木工的生活其實相當清苦,雖然說吃喝之類的倒是不愁,但是那時候這林海之中可是充滿了危險的。”
“比如說老虎,黑瞎子,狼,野豬之類的,我們經常碰到這些野獸,有一回我還跟一隻老虎面對面,還好我機警爬上了樹,而那隻老虎估計也是吃飽了,看了我幾眼之後就離開了。”
“不過野獸只是一個方面,還有就是鬍子。當初剛剛建國不久,許多土匪還盤踞在了深山老林裡,我們鏡湖八五三林場當中,就有好幾個綹子。”
“你知道林海雪原,打虎上山的故事吧?其實那時候土匪比電視裡演得還要猖狂。他們比起老虎還要更加危險,碰到了他們,基本上九死一生。”
“但是最危險的卻還不是這些土匪,而是這林海當中的一種特別的氣候。”
“不不,也不能叫做氣候,應該說是一種特別的……現象吧,”方大軍說道,“我們伐木工把這種現象叫做黑無常,只要碰到這種現象,能活著回來,就算是萬幸了。”
“那時候我剛剛結婚不久,就被調到林場一線去幹伐木工了,拋下老婆跟閨女,吃住全都在林海當中的地窨子裡,我們每天都有伐木任務,要是完不成任務,就要挨批評。”
“我們那一代人,都是很重榮譽的,要是捱了批評,就得難過好幾天。有一次我因為上工的時候遲到了,就被領導批評了。”
“批評完了之後我心情十分鬱悶,就喝了一點酒,喝得暈暈乎乎的,結果上工的時候鬧起了肚子,就跑到一棵樹後面解決。”
“剛蹲下不久,就聽到工友們喊說快跑,黑無常來了。”
“我一聽也急忙起身,就看見那林子裡突然起了一股子黑霧,這黑霧把整個林子都給遮住了,而且向著我們這邊快速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