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也不算錯。
“掌劍,你怎麼不吃飯?”
清平回過神來,道:“我服了辟穀丹。”
她方才一直在思索那孩子手上的木人,傀儡偶的木人樣式很常見,她並不能判斷那木人是否是傀儡偶。但不管如何,這件事都不容輕視。
“掌劍啊,你這樣就不好了,人生於世,當然要肆意歡樂,老是吃辟穀丹有什麼意思呢?”籟音話剛說完,就見清平端起了酒杯,便笑道:“對嘛,這樣就好啦。”
清平將酒水灑在桌上,用酒水畫了個符。
臨燭看呆了,“掌劍,你這是做什麼?”
“傳訊。”
話音剛落,飯桌旁忽然出現道亮光,一個穿著道袍的端肅男子走了出來,他理了理道袍,朝他們點了點頭。
籟音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涸歡仙尊?您怎麼……”
還沒說完,又一道赤紅亮光,美豔的女人款款走出,“喲,一桌好菜啊,快給我添副筷子。”
臨燭嚥了口口水,“迷津……仙尊……”
接著光波如水紋拂過酒樓,一縷混合道香與新雪的清風吹來。
桌前三人木然地回頭去看,重霄面上掛著溫柔笑意,緩步走過來,“正吃飯嗎?”
顧西月自然而然地坐到清平身邊,沒有說話。
清平吃驚他們怎麼一眨眼都來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給她拿了一塊糕點。
她望著在桌前瑟瑟發抖縮成一團的三個少年,心裡也甚是驚訝,明明只是傳信言明木人之事,怎麼突然變成了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場景。
由此看來,孤山的幾個仙尊真的很無聊。
第35章 我的掌劍啊
清平又為顧西月拿了一塊桂花糕。
剛一拿起, 眾人皆以異樣的眼光看她。顧西月兩腮塞得鼓鼓,雙手還各拿一塊糕點, 雪白的頰邊點點桂花般的殘漬。
清平頓了頓, 將桂花糕放在自己碟中, 微微垂下眸。
籟音本想打趣幾句,可話到嘴邊,突然想起四周坐的都是得道千年的大佬,忙吞了聲,戰戰兢兢地端正坐好。
重霄輕笑一聲,打破沉默,“一切隨意, 不必客氣。”
清平側頭,看顧西月杯中酒水已空,起身拿上酒壺,走了沒幾步, 又轉身將酒壺換成了茶壺。
迷津沒崩住,撲稜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幹嘛,她又不是不能喝酒?”
顧西月執起茶杯, 小抿一口,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能喝酒。”
迷津翻了個白眼, “嘖。”
“木人之事?”清平見他們挽著袖子喝酒吃菜, 絲毫沒有緊迫之感, 終於忍不住問道。
迷津乾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有我們幾個在,怕什麼?”
清平點點頭,也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於是又為身旁人夾了一筷子菜,小聲說:“慢慢吃。”
碗中已被堆得如小山高,顧西月默了片刻,點點頭,“嗯。”
四尊說話不多,連一向不羈的迷津也莫名沉默下來,只埋著頭喝酒。
街道熙攘,吆喝聲車馬聲,還有隔壁的划拳聲,敬酒聲一一傳入這間安靜的小包房中。重霄偏頭望了望窗外,嘆道:“人世繁華。”
迷津握杯的手一抖,酒水灑在硃紅的袖上,更顯靡豔。
清平眼前霧氣彌繞,再一回神,竟到了清靜峰不負蒼生碑前。
重霄立在崖前,衣袍被風鼓起,背影如孤鶴一般空曠,“莫怕,我帶你來的。”
傳言中大能縮地成寸,一瞬千里,清平心中略驚,莫非他已至可直接飛昇神界的境界?
“師尊走後,我常常思索,為何她要留下這一塊碑?又何苦去為蒼生而死?”重霄聲音虛渺,就如孤山雲煙,時近時遠,“當時境況,只需靜等他族廝殺,過幾十年後,孤山自然可凌駕各族之上,再建天道法則。”
“可她若那麼做,她便不是辰明瞭。”
“是啊,”重霄抬起手,雲嵐在他手下聚集,不久後,淡淡細雨從雲中灑落人間,“這人間,我看了千年,也終於能稍微明白師尊當年的心緒。”
清平垂手站在他身旁,細雨慢慢侵溼了她的衣衫。
清靜峰上的弟子從山道上走來,三五一團,在碑前停下腳步。雨水將他們年輕的臉洗得更加稚嫩,就好像石崖上長出的嫩芽,生機勃勃又不失倔強。
一人道:“我要效仿辰明仙尊,以劍證道,不負蒼生!”
其他人都笑了,“啊呸,你連御劍都不行,上次還被涸歡仙尊打了。”
那人臉漲得通紅:“我就想想,不行嗎?”
又有人說:“現在天下太平,哪用得著不負蒼生什麼的,好好練你的劍去!”
待這群弟子笑著走遠,重霄抬手,現出了身形,眼中閃現一抹柔光,輕聲說:“人間值得。”
年輕人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歡笑,好好地練劍,不需思考什麼冰丹,不必想什麼天下大亂,只在合適的時候讀書、戀愛、歡笑,日子過得平靜又愜意。
清平想,這就是辰明心中所求吧。
重霄眼睛微眯,鋪面而來迷濛細雨,他望著空空蕩蕩的山道,自語道:“千年前,我也是這般年輕。”
他看著辰明遠去,背影離他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悽迷雨幕中,心知她會一去不返,卻終究無能為力。
那種無力的感覺,他這生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天傾地倒,也許終究要有人犧牲。”但是那個人,不必總是她。
“我這一世最為慶幸之事,便是成為師尊的弟子。”
他一揮手,二人又回到了沛城酒樓之中。籟音幾人已喝得天昏地暗,沉沉伏在桌上,迷津靠坐在窗前,紅衣有若鮮血豔麗,見他們回來,淡淡瞥了一眼。
涸歡並未發現二人離開,依舊往嘴裡不斷塞著菜。
重霄坐在桌前,朝清平舉起杯,做出敬酒的手勢,而後低頭抿了口酒。
“你……”顧西月抓住她的手,眼中盛滿憂色。
清平回握住她,輕輕為她揩去嘴邊的殘渣,“我在。”
不知何時,天光已暮。窗外亮起暖黃燭火,燈市如晝,喧囂熱鬧。
孩子提著花燈跑來跑去,年輕人在燈市上猜著燈謎。遠處江面上明燈千盞,烏篷船從星河劃過,有女子清亮的歌聲從船上傳來——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人間繁華,人間值得。
安置好醉酒的幾個少年後,孤山幾人一同在燈市觀賞花燈。他們氣質太過脫俗,就好像高山的雪突然出現在春日繁花勝景中,與周圍格格不入。擁擠的街市中,唯有他們附近是空空蕩蕩的。
“上次我們一起看花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