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臉頰收尖的下巴。
蘇哲在她手裡略抬起頭,一呼一吸都落在她手心,唇邊婉約一笑:“我還是覺得,如果這條路,能夠走得再長久些,那也很好啊。”
月光融融的落在窗臺上,細風傳來不知名的花香味道。這般冷的天,竟還有花香。薛挽香恍惚的想著,燈火下蘇哲的眉眼中歡喜又認真,彷彿能與她結伴同行,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她的指尖還凝著那人的溫度,她的心緒跟著燈火微微搖晃,蘇哲又笑了一笑,張開雙臂,擁住了她的腰。她也不知想到了哪兒,只覺得被她眼眸中的火焰一步步吸引,呼吸愈近,等回過神時,才察覺自己的唇,已貼在蘇哲光潔的額頭上。
次日一早,蘇哲果然去了府衙,硃紅色的大門外有兩頭威武石獅,門裡站著幾個衙役。佈告欄前圍著一小圈人,蘇哲個子高挑,站在人群外抱著手看。
犯案的賊人約有三四人一夥,佈告上沒說清,只寫著身負武藝,下手狠辣,除了城西的兩起命案,還曾有其餘作奸犯科,衙役和巡捕也幾次拿人,將捉到人也就罷了,竟還被他們連傷兩人,所以佈告上,賞金著實不低。
蘇哲正凝神尋思,長街另一頭飛奔過來十餘騎,車上人煙稠密,馬轎紛紛,那夥人毫不在意,只一昧疾馳,一時間驚叫聲連連。蘇哲看得皺眉,卻見十幾個家臣護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路奔到府衙前,那少年一襲青翠色錦袍,臉上得意洋洋,等小廝牽著馬走到下馬石旁,他翻身跳下馬背,一徑往府衙裡去了。
第36章 火花
將近掌燈時候,蘇哲才從外邊回來, 帶著一身的水汽。
“怎的不等雨停?仔細凍壞了。”薛挽香看得皺眉, 取了乾淨衣裳打發她換下溼衣。
鄢州城雖比別處暖和, 但到底是在冬令裡,入了夜, 寒氣更盛。蘇哲用大巾布擦了擦臉, 一面解著外袍一面笑道:“回來得晚了,也沒說一聲,怕你著急。”
薛挽香站在她身後,接過外袍時順手摸了一下中衣袖口,有些潤。“裡邊的也一道換了吧。這客棧有廊棚可以晾著,明日下雨也不怕。”她說著到櫃子前給她取了衣裳過來。
房門掩著,外頭殘陽半落, 橘紅色的光亮從窗戶紙上透進來,映在蘇哲白皙的背脊緊緻的肌膚上,鍍出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影。薛挽香背過身,聽到溼衣裳落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面上有些燙。她略轉回身, 視線避開蘇哲的身子, 低頭撿地上的溼衣, 卻看到一雙曲線頎長的小腿,月弧形般落在眼前。
“你還沒用晚飯吧?”蘇哲穿好中衣中褲,繫著絲帶,看到薛挽香捧著溼漉漉的衣裳發呆。“怎麼了?”
“嗯。還沒。”薛挽香撇開眼,淡定的應了, 沒顧後邊的話。“你把外袍穿上,我叫店小二送上來。”
“就知道你會等我回來用飯。”蘇哲展著手臂,等薛挽香幫她把外袍搭到肩膀,穿過兩袖,迴轉身子。
薛挽香垂著眼眸給她掩上襟口,仔細的繫著扣帶,長長的眼睫微翹著,像一對撲閃的蝶翅。
冬日裡時令易過,天色已黯淡下來,近在咫尺的人兒都有些影影綽綽的模糊。房舍裡暖光依稀,蘇哲站立在床榻前,不知怎的,只感覺一顆心砰砰砰的跳。
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玉潤白膩的下巴,薛挽香在闇昧的光束裡定定的看著眼前人。蘇哲的動作有些輕佻,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討厭,相反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歡喜。心跳得太快太混亂,她害怕這樣的歡喜,於是在蘇哲的唇倚近她時,她偏開了頭。
蘇哲的指尖微微一頓,鬆開了她的下巴。薛挽香心細如塵,立時便察覺了她的失落。這份失落讓她的心也狠狠的跌了一下,像一足踏空,說不出的壓抑難受。
分明沒有做什麼,分明她和她之間,只是萍水相逢的結伴同行,終有一日要陌路。薛挽香眼中酸澀,捉住蘇哲的襟角,捱到了她的肩頭上。
蘇哲攏住了她的身子,輕輕撫摸她柔長的秀髮。對薛挽香,不知何時有了別樣的心思,總想抱抱她,親親她,捨不得她受苦,恨不得把這世上最好的都給她,雖然她所擁有的不多,可她總想著,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給,她都願意給。
這般的念頭,她說不出口。只能在心裡悄悄的,想一想。若是有一日……不,是必然有一日,她與她分離,偶爾想起時,她希望薛挽香終究能念著她的好,至於其他……
沒有其他。
黃昏的屋舍中,兩個俏麗婉約的身影相互依偎著,誰都不願意打破靜謐。庭院裡梨花飄雪,葉落成浪。天邊暮色月如鉤,惟願此生人依舊。
店小二打著千兒說廚房裡的廚子已經回去了,薛挽香道聲無妨,自去下了兩碗麵,麵湯清澈,有菜葉子和蔥段兒。
蘇哲看看她碗裡清清白白,自己的碗裡卻有個雞蛋。
“為什麼我要多吃一個蛋?”
“因為你瘦。”薛挽香喝了一口麵湯,才不要告訴她是因為廚房裡剛好只有一個蛋,她整日在外奔波勞累,多吃一個是一個。
蘇哲夾起煎雞蛋,一口咬掉半個,將餘下的放到薛挽香碗裡:“你才瘦。”
薛挽香:“……”滿臉糾結外加嫌棄:“有口水啊……”
蘇哲閒閒道:“你又不是沒吃過。”
!!!
雞蛋平鋪在碗裡,一點兒沒動,薛挽香挑著青菜送麵條。
蘇哲湊過去逗她:“吃點我吃過的東西,你才容易長高。”
“吃我吃過的東西你還容易長大呢。”嘴裡含著面,薛挽香說得極小聲。
蘇哲道:“你說什麼?”
薛挽香紅了臉,悶悶回道:“沒什麼。”
蘇哲不信,粘著她非要問個究竟,薛挽香拿筷子敲她:“再不吃麵要糊了!”
“那你把雞蛋吃了。”她盯著她。
薛挽香被她盯得沒辦法,勉勉強強將半個雞蛋吃掉。蘇哲老老實實吃了面,把薛挽香餘下的小半碗湯一併喝光。
薛挽香問:“還餓?”
蘇哲咂咂嘴:“不餓啊。你不是讓我吃點你吃過的東西麼。”她說著摸了摸自己胸口。
薛挽香:……
我是該生氣呢還是該生氣呢?
一番鬧騰,等到入寢時都不知什麼時辰了。薛挽香解了外衣打著哈欠蜷到床榻裡側,隨口問道:“你今兒個怎麼回來這麼晚?”
蘇哲吹熄了燈,放下床幔也鑽進來,拉著被子道:“哦,今日去衙門了。城西那個案子果然貼出了懸賞佈告。我找了捕頭為我引薦,官老爺卻說我太年輕,不欲委以此任。”
“豈以年少問英雄?難怪他們抓不到賊子。”薛挽香冷哼,隨即又道:“不去也罷。那起人犯過人命案子,必是亡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