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挽香的臉蛋,也悄悄的悄悄的,緋紅如霞。
二更
漸往北行,愈見寒冷。雖還在初冬時分,山野裡的樹木花叢都日漸凋敝了,更何況需要越冬的小動物。
蘇哲和薛挽香一路走走停停,見人就問路,見“口糧”就隨手抓一把。當乾糧麵餅幾乎都吃盡的時候,她們終於到達了楚城之外的南方第二大城,廣平城。
哦,不對,離廣平城還有五六里呢。
這天正午時分,蘇哲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難得又路過一條清溪,問明瞭路人曉得離廣平城已不遠了,今日必是能到的,蘇哲索性讓薛挽香到溪邊曬曬太陽,自己削了個尖利的樹叉,踢了鞋襪,往溪水狹窄處守著,過不多時就叉到了兩條呆頭呆腦的河魚。
回過頭來不見了薛挽香,她赤著腳跳上岸,放聲叫喊:“挽香!!!”
薛挽香從樹叢後鑽出來,手裡抱了一小捆乾枯的細枝。
蘇哲一手抓著樹叉,叉上掛著兩條肥魚,站在冬日的暖陽下衝著她笑。薛挽香看在眼裡覺得……好傻啊。。。
蘇小傻完全不知道剛才被人默默的“嫌棄”了一把,她接過枯枝打了個火摺子,將樹叉架好,在溪邊烤起魚來。
“這魚好肥呀。”薛挽香跪坐在樹影下,翻著包袱,找到一小包細鹽,“比我們在集市上看到的還要肥。”
“冬天了嘛,冬眠之前自然要吃得肥一點。”蘇哲將魚翻了一面,繼續烤。
薛挽香一怔,順著她的話問道:“誰要冬眠?”
“魚啊。”蘇哲看她難得露出這樣呆萌的樣子,真想咬一口啊。
薛挽香將細鹽均勻的撒到兩條魚上,魚身已泛金黃,油脂滴下來,發出吱吱的聲響。香味瀰漫開來,好像更餓了啊。
撒好鹽,薛挽香將小紙包放回包裹內側,託著腮瞪著兩條魚看了好一會,忽然道:“誰說魚要冬眠的?”
蘇哲一愣,續而嗤嗤笑,“哈哈哈!挽香啊,你真是太可愛了!”
“你耍我???”薛挽香隨即反應過來,脹紅了臉作勢撲過去揍她。
蘇哲大笑,接住她的粉拳,“別別別,魚!魚要焦了!”
廣平城外,碧雲天,黃葉地,草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蘇哲便在這溪流潺潺草色悽迷之間,看著薛挽香羞惱微嗔的模樣。再遠些的地方有樹木蔥蘢如華蓋,不知名的鳥兒蹲在樹丫上發出懶洋洋的啾鳴,日光太美好,如果她們能夠一直這樣,相伴著走下去,該有多好。
她望著她的時間有些長了,薛挽香收回手,略低了頭掩飾臉上的薄紅,用下巴點點樹叉:“真要焦了。”
蘇哲滑唇一笑,手腕翻轉。
薛挽香的腦袋雖然低著,可她感覺得到她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這邊,好一會,依舊不動。
她咬咬唇,做出兇巴巴的模樣:“你盯著我做什麼?!”
蘇哲說:“別動。”
她的聲音太嚴肅,把薛挽香鎮住了,果然乖乖的坐著,一動不敢動,眼角餘光卻瞄到蘇哲空著的左手不知什麼時候已捏住了一枚小小的石子,指節曲起,看得出既緊張又冷靜。
所以她背後到底有什麼???
薛挽香驚出一身冷汗。好在沒讓她等多久,蘇哲眯著眼,出手了!
石子從薛挽香身畔掠過,噠的一聲,擊中了目標,身後有什麼吧嗒落地的聲音,薛挽香還挺直著背脊,蘇哲卻長舒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好了。”
薛挽香想回頭看,又怕見著什麼血淋淋的場面,糾結在轉身和不轉身之間。
蘇哲看她犯傻的樣子,真是萌萌噠,湊上前故作嚴肅:“是一個日行鬼,渾身是血,舌頭吊得老長,我怕你嚇著……”
“啊啊啊!!!”薛挽香鬆開擰在一起的手往蘇哲撲了過去。
蘇哲被她一撞,往後跌進草叢裡,還不忘一手護住她,怕她磕著了。
“現在怎麼樣?打跑了還是打死了?” 薛挽香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嚇得雪白,使勁往蘇哲懷裡鑽。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蘇哲還想逗她的,可實在忍不住,揚聲大笑。
她一笑,薛挽香就明白了。立即抬了頭往後看,什麼都沒有啊!
“你又耍我!!!”她怒了,人還在蘇哲的懷抱裡雙手已用力捏住她的臉,“還敢笑!”
蘇哲差點笑岔了氣,手裡舉著樹叉,臉被捏的變了形,嗚嗚咽咽道:“魚!魚要掉了!”
薛挽香氣不過,頭腦一熱,摁住她肩膀低頭在她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唔~~”蘇哲悶哼,攬在她的腰上的手反而收緊了。
薛挽香咬完了人,氣呼呼的瞪她,卻見蘇哲一雙眼眸亮如晨星,也回望著她。她舔舔唇,才反應過來剛才做了什麼,紅著臉坐起身,發現還在蘇哲腿上呢,又慢慢一點點一點點裝著毫不經意的樣子挪到了旁邊草地上。
“薛挽香,”蘇哲咂咂嘴:“你方才強吻我啊?”
……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薛挽香真炸毛了,又羞又氣。
蘇哲摸摸下巴,上邊還有幾個牙印子,赤果果的罪證!
“你親我了,這在我們君山,可是要負一輩子責任的。”她說得義正言辭,跟真的似的。
薛挽香太著急,聰明勁兒都被嚇跑了,怒氣衝衝脫口而出:“在小鎮上你還不是親了我額頭!!”
話一出口,後悔都來不及了。
蘇哲一愣,隨即一本正經的點頭:“原來那天早上你醒著呢。”
薛挽香的臉騰地一下燒起來,偏過頭無話可說,心裡已經把蘇哲恨死了。
這世道果然到處都是坑。
“好吧。”蘇哲無奈道:“那我也對你一輩子負責好了。”
說得好生無賴。薛挽香氣壞了,冷著臉起身就往密林走。蘇哲一下跳起來,捉著她手腕道:“別去!那邊真有東西。”薛挽香咬唇欲駁,抬眼間看到她無比認真的神色。
蘇哲拉著她的手往側前方走了十餘步,薛挽香順著她的視線往腳下看,嚇得幾乎再次尖叫起來,反手捉緊了蘇哲的手。
那是一條赤環蛇,不過兩指粗細,匍匐在草叢裡,一圈一圈的赤金色環繞蛇身,只是頭歪著,一動不動,顯是被蘇哲方才的石子打到了七寸。
“這蛇在君山上見過,師父說,被咬著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取人性命,基本無藥可救。適才它盯你好半天了,還好咱們也發現了它。”
越是色彩斑斕的蛇毒性越強,這淺顯的道理,薛挽香自然懂得。她的心噗噗噗直跳,蘇哲將她拉過來一點,她便倚到她身旁了。
“冬……冬天了,蛇不是應該冬眠了麼?”薛挽香雙手抱住蘇哲的胳膊,說話顫顫的,聲音收小:“又不是魚……”
蘇哲彎了眉眼,淺笑道:“月令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