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著了,歇歇就好!”
路過客棧櫃檯時蘇哲壓著惱火,道:“麻煩掌櫃的讓人送點熱水上來。”
掌櫃的看著這跌宕起伏的大戲,臉上跟著陰晴不定的換了好幾次,聽她這般說,趕忙調整好表情點頭:“是是是,我這就吩咐堂小二送上去。”
回到房裡,蘇哲掩上房門,拉著薛挽香坐到床邊。
“上去眯一會。”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薛挽香嘆口氣,扯開披風的繫帶,蘇哲接過來,隨手掛在架子上。
“我沒事的。你不用這般著急。”薛挽香牽著她的手,語氣裡不知不覺帶了撒嬌。
其實經過剛才一番插諢打科,她的精神反而好了些,蘇哲卻還臭著一張臉,“我不高興”這幾個字就差寫在額頭上了。她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臉。
“林艾琪不是有意的,你別怪他。”薛挽香躺到床榻上,看著趴在床邊的蘇哲。
蘇哲用鼻子哼了一聲,扯過被子蓋到她身上,“我沒怪他,就是覺得他一個大男人這麼婆媽,自己的事情不上心,非管咱們的閒事……還管得亂七八糟的。”
“他那是不知道真相,胡亂猜想。”薛挽香縮在被子裡,聲音纖細柔弱。
蘇哲更不高興了,扁著嘴道:“不許你幫他說話!不許你護著他!!!”見薛挽香不作聲只是搖著頭笑,她悶聲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不是你不許我說話的麼?”
“我只是不許你幫他說話!”
“傻瓜。”
蘇哲咬了咬唇,聲音裡透出自己都沒察覺的失落:“你是想幫他說話的是麼。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她沒問出來。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慌,怕知道答案,更怕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怕。
“你胡說什麼呀!”薛挽香攏著被子,眼風掃過來,狠狠瞪她。
蘇哲高興了,嬉皮笑臉的粘上去。薛挽香看著她俊朗中透著孩子氣的臉蛋,心中一嘆。她摸摸她的臉,柔聲道:“其實我……”
砰砰砰!
“客官,您的熱水來了!要給您抬進來嗎?”店小二在外頭揚著聲音喊。
蘇哲往門首處望了一眼,回過頭來,握著薛挽香的手,蹭回自己臉上,如同方才她摸著她臉蛋的姿勢,認真問:“其實你什麼?”
薛挽香在她眼裡看到一片清澈真誠的光。她微微笑了一下,抬著下巴道:“你先去開門吧。”
蘇哲還想說點什麼,又聽到外邊店小二拍著門一聲疊一聲的叫喊,她只得溫和的笑笑,將被子扯高遮住她的肩頭,起身向外,打開了房門。
第18章 變故
七日時光,跌跌宕宕,一行人總算到了懷素城。
馬車行至客棧門口,薛挽香蒼白著一張小臉,下車時腿都發軟了。蘇哲站在馬車旁,一抬手接住了她,打橫抱在懷裡,薛挽香蔫蔫的摟住她脖子,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同行的僕從們都知道這位蘇夫人身子骨弱,當先的小廝立馬跑進客棧裡要了兩間上房,一間給自家少爺,一間給蘇公子小夫妻倆。
蘇哲抱著薛挽香往客房走,林艾琪正和掌櫃的說話,看到她們進來便取笑:“常聽旁人說我爹爹寵媳婦,今日我才算見識了,什麼叫寵!往後我若有了媳婦……”
“你娶得到媳婦再說吧!”蘇哲沒讓他說完,俊眉斜挑,冷笑著打斷了他。
林艾琪一噎,看著蘇哲手裡收緊手臂護住薛挽香三步並作兩步跑回房去了。
“切!”
在懷素城休整了兩三日,薛挽香漸漸恢復過來,一飲一食不再跟小貓兒似的,總算能用些溫補的膳食了。
這日天氣晴好,蘇哲看薛挽香精神好了不少,便與她商量,懷素城近內陸河,有水路通腹地,雖然不能直達臨淮城,可也能到半途。林府的馬車雖好,奈何薛挽香坐不慣,與其這般受苦,不如將車子留給林艾琪,林老爺贈予她們的盤纏也足夠僱一艘船,逆流而上了。
薛挽香抱膝想了一番,覺得此計可行。
蘇哲道:“既然這般,我先到船行打聽打聽,明日再請林兄過來,咱們好好請他一席酒,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薛挽香欲與她同往,蘇哲笑道:“不過去去就回,午後指不定要起風,你才好些,在房裡等我回來就好。”
薛挽香拗不過她,只得隨她去了。
船行離得有些遠,好在蘇哲腳程快,按著客棧掌櫃指引的路線找到了市集。考慮到上回在鄴陵城僱傭馬車時的遭遇,蘇哲留了個心眼,再二再三的打聽到一家老字號,才上前仔細攀談。
午後果然變了天,薛挽香站在窗牖前往庭院裡看,客棧庭院裡有一株高大的喬木,枯黃的落葉飄飄蕩蕩落了一地,秋末冬初的蕭索肅殺如風刀霜劍落入眼簾。薛挽香攏著眉,放下了窗屜子,蘇哲出門時沒添件厚衣裳,這時候也不知她到哪兒了,真讓人心焦。
等談攏了價錢,蘇哲忙忙往回趕,晚來天欲雨,暮色已微沉。
回到客棧時房裡掌著燈,蘇哲推開門,薛挽香正坐在高枝燈下,手裡拿著她的一領長袍,就著燈火縫補被磨損的袖口。
聽到聲響薛挽香抬起頭,看到蘇哲就站在門前,淡淡的寒氣籠罩著她,那雙好看的眉眼中,卻是溫暖明媚的。
“怎的這般高興?”薛挽香放下手裡的物什迎上前。
“看到你在給我縫補衣服。忽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蘇哲反手掩門,嘴角噙了笑,“我還沒有過呢。”
“沒有過什麼?”薛挽香站定在她面前,微仰著頭笑看著她,“沒有過給你縫補衣裳麼?”
“沒有過,自己的家。”
薛挽香怔住了,眼角慢慢的,蓄了淚光。
蘇哲意識到自己彷彿說錯了話,她訕訕道:“呃……挽……挽香……嘿嘿,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過得挺好的,師父師母都待我極好……挽……”
她的聲音頓住了。薛挽香張開雙手,環住她的腰,整個人,倚進了她的懷裡。
窗外天高地遠,霞光霧色鋪滿寂靜的黃昏,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好一會,都沒人說話。
蘇哲回抱著薛挽香,鼻尖微酸。其實她尋常真不會這般傷春悲秋,只是今日,一剎那間看到有這麼個人,在橘黃色的燈光下給自己縫補一件衣裳,那樣的感覺,直擊到心房,彷彿這一方小小天地,就是她和她的家了。
“阿哲……”
“我在。”
“嗯。”薛挽香只覺得一顆心酸楚到難受,她將臉埋進她胸口,哽咽道:“我也在。”
因著天時越來越冷了,蘇哲和薛挽香沒再耽擱,次日在懷素城一家小有名氣的酒樓裡訂了一席酒菜,再到永濟堂分號,請了林艾琪過席一敘。當晚把酒言歡,彼此盡興。
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