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前幾日我和挽香幾乎身無分文,若不是大娘容留,我和挽香只怕要露宿街頭,今日蒙老爹指點,賺得些許銀子,這區區五兩雖然不多,大娘就當是我和挽香的一片心意,留著給小虎子買件新衣裳。”
大娘聽她說得誠懇,不好再虛推,將銀子收在了貼身的袋子裡,又溫和的笑了笑:“你快進去看看薛姑娘吧,她聽說你要摸黑去攀山崖,足足擔心了一整夜呢。哄好了一會出來,大娘給你們包餃子吃。”
第7章 啟程
房門只是虛掩著,蘇哲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薛挽香合衣倒在床榻上。倒不是她驕矜,實在是昨晚也是一宿沒能入睡,翻來覆去的擔心,是以天才矇矇亮就起身去院門守著,早一刻知道蘇哲平安也是好的。
等真看到她平安歸來,她心裡又是一股子著惱,既惱她深夜犯險,也惱她不聽規勸。
身後“吱呀”兩聲輕響,薛挽香知道蘇哲進來後又將房門掩上了。她索性閉上眼,只當自己睡著了。
蘇哲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旁,見她雙目緊閉,也不知是否真的睡了,只好扯過棉布被子,蓋到她身上。
薛挽香還在氣頭上,刷的一下將被子掀掉。
蘇哲便知道,她是醒著了。不但醒著,還明顯的氣著。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見薛挽香還是不理她,想著在外折騰了整夜,身上都是塵土,只得褪了外衫鞋襪,坐在床沿上,將被子又蓋了上去。
薛挽香抬起手繼續掀被子,被蘇哲雙手一合,半摟住了。
“你一大早的出院門站了這許久,也沒添件衣裳,現今秋風起了,總要注意些才是!”蘇哲一本正經的壓著被子,用被子壓著薛挽香。
薛挽香在被子裡不安的動了動,想推開蘇哲,一時又找不到著力點,氣得臉色緋紅。
“你!起來!”
“那你不許掀被子!”
“我掀不掀被子與你何干!”
“怎的無干?你若冷著了病著了,我這心裡不難受麼?”
“原來你還會難受。”薛挽香冷笑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蘇哲看她真氣著,只得訕訕的鬆開了手,“你我相識以來,我待你如何,你心中不知麼。你若不舒服,我怎會不難受。”
薛挽香聽她這般說話,想著這些時日裡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氣已消了一半,睜開美眸瞥見她只穿著一身中衣,呆坐在一旁。
光會說旁人,一點兒不會顧惜自己!
她咬著牙,將棉布被子扯起來,裝做不經意的一推,半蓋在蘇哲的腿上。
蘇哲看她心疼自己,也不說破,蜷下/身子,也萎進被中。
肩膀挨著肩膀了。
好半晌,蘇哲問:“你生我氣呢?”
薛挽香沒好氣的道:“你說呢?”
得!有迴應了,想必沒那麼氣了。
“為什麼生氣呢?”蘇哲得寸進尺的蹭過去,用手指捅人家臉蛋:“你看你,氣鼓鼓的,都成一隻蛤/蟆了。”
“你才是蛤/蟆!”薛挽香大怒:“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蘇哲等的就是這句,她眼珠子一轉,在薛挽香身上睃了一圈,學著登徒子涎笑道:“那你是天鵝肉麼?”
薛挽香氣極了,背過身去徒留下一頭烏黑秀髮。
蘇哲也跟著她側轉身,柔聲道:“好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生氣的。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嗎,彆氣了。”
她說著從被子下探出手去,輕輕拉著她的手。
“蘇哲,我知道你有功夫在身,可是我們原本說好的,若是有危險,寧可不去,我們再想其它法子。你怎麼不聽呢?”
“我……好嘛。這次是我不好。你彆氣了。下回我一定聽你的,行麼?”
薛挽香的手有些涼,被蘇哲捂在手裡,她悶悶的嘆了口氣,想說我不是要你聽我的,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她為自己一路奔波,自己一句感激都沒有,還衝她發脾氣。想來相識不過也八/九日,怎的變成這般有恃無恐的樣子。
薛挽香對自己很無奈。
蘇哲的手上有練劍時磨出的薄繭,握在手心會微微發燙,意外的讓人安心。薛挽香還未想出個所以然,已經在這片溫暖的掌溫裡,迷糊睡著了。
從採藥山崖回來的次日,虎子領著蘇哲去了鄰村鐵匠的鋪子,給蘇哲的長劍重新打造一副劍鞘。鐵匠在鄉村中打的都是家常用的物什,從未有過江湖利器,他接過了長劍反反覆覆的看,又聽蘇哲說不求華麗但求穩妥,皺眉想了半天,才接下了活計,許諾三日後來取。
如此一往一返,又盤桓了些時候,待到蘇哲負著長劍和薛挽香一道向大娘一家辭別時,山中秋意已染紅了晚霜。
蘇哲是自小習武的,這般徒步行走,於她而言並沒有多艱難,於薛挽香而言,卻艱辛了許多。她步子小,蘇哲陪著她慢慢走,起先她還抱著個小布包裹,包裹裡是小虎子的娘給她們烙的麵餅,走了一個多時辰後,蘇哲將包裹接了過來,塞進自己的行囊中。薛挽香嘟嘟嘴,沒力氣反對。
這一天沒能走到前邊鎮子,也沒能路過一個村莊,暮色漸濃時蘇哲在樹林子邊上生了一堆火,將小包裹裡的乾麵餅拿出來,用樹杈烤著吃了。
“累極了吧。你定是沒受過這樣的苦。”蘇哲看著薛挽香勉強嚥下粗糙的餅子,把一隻小水囊遞給她。
薛挽香接過來小口小口的抿了兩口,搖搖頭,“比我被劫來這一路,已經好太多了。至少不用日日夜夜的擔驚受怕。”半晌又有些黯然:“你別嫌我拖累才好。”
蘇哲微怔,略有些不高興:“胡說什麼呢。”她拿回水囊自己抿了一口,用塞子將囊口塞好,接著道:“等到了鎮上,咱們去吃好吃的。再給你買兩身衣裳。”
薛挽香聽在耳裡,暖在心頭,她拿著一支樹杈將面前的火堆挑得旺些,輕聲問:“蘇哲,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蘇哲本想回說哪有什麼為什麼,可瞥眼看到她微微垂著首,火光映照出纖細的頸脖優美的弧度,不知怎的她腦海裡轉了個彎,嬉皮笑臉的道:“因為你是等著我平安歸來的小媳婦呀!”
薛挽香聽到她的打趣,略紅了臉,抬手輕捶她一下。
蘇哲哈哈大笑,又貧了兩句,才將包裹收拾了一番,塞到薛挽香的腰背後頭,讓她挨著樹幹也舒服些,溫言道:“睡一會吧,明兒個還要趕路。”
薛挽香問:“那你呢?”
蘇哲笑笑,盤好雙腿,“我打坐,一樣可以休息。”
薛挽香放下心,挨在行囊包裹上,身邊是熟悉的人和溫暖的火光,即便是在山郊野外,也沒有感覺多少驚慌。她閉上眼睛,安心睡著。
次日一早是被林間鳥雀的嘰喳聲喚醒的,薛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