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直白的說,就是讓老爺子時刻處於……迴光返照的狀態中。
這個時間有長有短,全看個人的綜合素質,以及那麼一點點運氣。
有人活不過一個月,而有的人,多活三五十年也不是沒可能。
“嗚嗚……”
隨著這一針刺入,老爺子再次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嗚嗚聲。
這聲音不是從口中發出的,而是直接自喉嚨中嗤出來的。
忍都忍不住。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痛。
不是肉體的痛,而是撕扯著他的思維意識。
與此同時,趴伏在背上的那條紫黑色青筋,像是沉睡中的黑龍一般,驟然驚醒。
它不再是上下起伏。
而是在……蠕動。
速度並不快,但肉眼可見。
它蠕動的範圍也不再是貫穿的九針,而是在背部遊動,繼而向著全身範圍蔓延。
猛一看去,就像是一條黑色小龍在身上盤旋纏繞。
確切的說,不是青筋在遊動,乃是有一道莫測的力量,推動著血液在血管中湧動全身。
“這……”
趙家人看的心驚肉跳,卻也膛目結舌。
尤其是趙旗,即便他見多了大風大浪,奇人異事,卻也沒見過如此神奇的一幕。
更加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隨著這條黑色小龍流轉全身,老人體表的面板上面,像是白紙浸泡於墨汁中,蒸騰起一團熱氣。
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一剎那張開了。
“噗噗噗……”
霎時。
一粒粒點狀的黑色汙血自毛孔中溢位,隨之化作一道道細長的黑血順流而下。
不止如此。
老爺子的嘴巴,耳朵,鼻子,眼睛,同樣流出黑水,整個身軀像是浸泡在汙泥之中。
整個房間充滿了異味。
此時此刻,面部朝下的老爺子,卻是駭然是瞪大了眼睛。
他不懂醫術,可是能夠清晰感覺自身的變化。
隨著黑水的溢位,他的身體像是復甦了一般,一道暖烘烘的熱流充斥在全身每一個地方,就像是浸泡在溫暖的海水之中。
劇痛伴隨著舒爽。
一絲絲力量在緩緩滋生,壯大,沉澱!
一直昏昏沉沉的思維意識,不在渾濁。
一直壓在身上的沉重負擔,驟然卸去。
他甚至能感覺到,體內的毒素與沉厄,正在飛快消失。
一切。
都是那麼奇妙。
不知道是真實感受,還是思維錯覺,他像是回到了精氣飽滿的壯年時代。
力量!
全身都充斥著力量。
感覺自己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這樣的狀態,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
床上和地下,已然流下一灘黑水。
此刻夏天的額頭也浮現一層密集的細汗。
他同樣不輕鬆。
不僅持續灌注神秘能量來驅除血液中的毒素,還需要控制這股潛能的爆發。
否則的話,別說老爺子這樣的高齡,即便一個強壯的中年,也會瞬間爆裂血管而亡。
在趙旗等人複雜的眼神中,夏天將會陰穴的那根銀針拔下。
但是,剩下的九根銀針,卻被他緩緩旋轉著刺入,越刺越深。
最終,完全沒入肉中。
這九個穴位,也是九道門,九道閘門!
從此以後,老爺子便依靠燃燒潛能在換取生命力。
就如同乾涸的稻田被灌注一道清泉溪流,在溪流沒有乾涸之前,稻田不會死亡。
反之,潛能流盡之時,亦是老人暴斃之日。
而且必死無疑。
“用毛巾將身上擦乾淨,一個月內不要洗澡。”
“好。”
“我來。”
趙家眾人紛紛應聲。
剛才的一幕,帶給他們的視覺衝擊力實在太強烈了,簡直對現代醫學的一種顛覆。
房間本身就有洗浴室,四個人打溫水拿毛巾,很快開始小心翼翼擦拭起來。
而夏天則走至床頭,輕笑著問道,“老爺子,現在感覺怎麼樣?”
“很好,非常棒。”
老爺子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透著無法掩飾的激動,“小友真乃神醫,老頭子承你的這份情了。”
夏天卻是搖了搖頭,“老爺子,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您能活多久,也許幾天,也許幾年,隨時隨地都有死亡的可能。”
“哈哈哈,小友放心,我也是那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多活一天就是我賺了。”
頓了頓,老爺子神色一肅,極其認真道,“小友既然曾經是軍人,想必也明白……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哪怕維持一天,我也死而無憾了。”
正在擦拭身體的趙旗等人,肅然動容。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不知怎地,一股酸澀的情緒湧上了鼻腔。
很快,將老人身上的汙漬擦拭乾淨,衣褲穿起。
在夏天的示意下,老人緩緩撐著床坐了起來。
然後,在趙旗等人驚呆的眼神中,扶著床沿,雙腳著地,一用力,穩穩當當站在了地上。
“站……站起來……”
老人聲音顫抖,呢喃自語,激動的近乎發狂,一雙眸子中不在渾濁,犀利如刀子一般,“老子……終於又站起來了!”
對於戎馬一生的老人而言,敵人不可怕,死亡也無所懼。
可怕的是那種無能為力又生不如死的憋屈。
此時此刻。
他站在地上,腰桿挺直猶如標槍。
感受著力量的滋生,拳頭攥緊鬆開,又攥緊!
這種痛快,這種激動,這種振奮與喜悅……是別人根本無法體會的!
“爸……”
“爺爺……”
趙旗等人亦是激動開口,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老爺子緩緩抬腿,邁步,一步邁出,站穩,第二步邁出,再次停頓。
第三步……第四步。
走的不夠快,卻足夠穩健,越來越輕鬆。
最後,他雙腿岔開與肩齊,雙臂伸展,拳頭攥緊……打了一套軍體拳!
“哈哈哈,老子不再是廢人……哈哈哈哈,哪怕現在就死也值了!哈哈哈哈。”
老人放聲大笑,雖然看上去仍然瘦骨嶙峋,但自身卻有一股迫人的精氣神在迸發。
任誰一眼看到,都會給人健朗的感覺。
“小友,失禮了。”
老爺子到底不是尋常人,很快壓下心頭激動,“走,請到外面去。”
夏天笑著點了點頭,跟隨老人一起推開了房門。
門外,焦急不安的趙家眾人同時望來。
一瞬間。
絕對是一瞬間。
全都呆住了。
整個三樓客廳陷入了絕對的寂靜之中。
全都一眨不眨緊緊盯著老人。
看著他紅潤的面色,不怒自威的氣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趙秋水,已然震驚的無以復加。
此刻爺爺除了仍然瘦弱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病重的跡象。
那種從眼睛和身體中透出來的精氣神,即便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來。
這是一個非常健朗的老人!
幾乎下意識的,她將目光對準了一旁的夏天,神色之間立刻變得複雜到了極點。
“我不是名醫,我是神醫……”
恍惚間,耳畔縈繞一道似遠似近的聲音。
當初對方這樣自我介紹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是極為鄙夷與不屑,甚至非常厭惡。
現在看來,自己當時的表情落在對方眼中,就跟傻子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