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直到這一回時隔許久的再見,秦雲書發現宴黎的眼神不一樣了,他看著溫梓然時眼睛裡有光!
秦雲書記得,許多許多年前,溫梓然的父親溫良看著自己時,眼睛裡就有同樣的光彩。當年她或許只是迫於無奈下嫁給了溫父,可她一直記得對方眼睛裡的那份光彩,也從未忽視過對方的情意。
而現在,這個少年正用著同樣的眼神看著她的女兒。這讓秦雲書莫名就放下了心,至少兩情相悅遠比一廂情願來得讓人放心,也更容易得到圓滿。
放下了芥蒂,沒有出聲打擾兩人,秦雲書端著幾碟小菜走向了飯桌。
宴黎顯然沒有注意到秦雲書那一瞬間的打量,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上。他用沒受傷的手端著托盤,另一隻手牽住了溫梓然的手,帶著她走向人少的一桌:“沒事,我自己來就好,你別為我費心了。對了,你早飯吃過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吃吧。”
溫梓然卻是吃過了。事實上自從她娘和老闆娘來了這裡之後,飯食就被兩個女人承包了。開飯館的人,手藝總不會差的,不說秦雲書這個在飯館裡掌勺的廚娘,就是老闆娘其實也有一手好廚藝。只不過她懶散慣了,也不太差錢,所以很少自己下廚,這回卻是難得出手給溫梓然做了不少好吃的。
宴黎也不失望,簡單的洗漱後便端起溫梓然特地為他準備的粥喝了一口。濃濃的米香,帶著絲絲的甜,顯然是特地加了糖的,而且糖的分量加得正好,並不會讓人覺得膩。
小將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再看一眼桌上大大咧咧放著的一盆粥,哪裡不知道這甜粥是溫梓然特地為他準備的?一碗加了糖的粥或許不算什麼,可被人特殊對待的感覺總是好的,尤其那個人還是同樣被自己放在心裡的人。
今早的粥很甜,小將軍喝著粥,覺得心裡也很甜。
第0章診錯脈?
喝過粥暖了胃,又吃了兩個包子, 宴黎飢腸轆轆的五臟廟終於得到了安撫。
放下碗筷又擦了擦嘴, 宴黎剛想起身, 唇上卻冷不丁的觸到了一個硬物。他垂眸一看才發現, 原來是溫梓然突然伸手, 也不知餵了塊什麼東西到他嘴邊。
小將軍向來機警,不熟悉的人給的東西很少會碰, 然而溫梓然似乎從一開始就對他很是瞭解,每次投餵的食物都恰好搔到癢處。而且不知為何, 宴黎很難對眼前這姑娘生出戒心來, 這次也是一樣,他幾乎想也沒想的就張了嘴, 然後一口咬住了溫梓然送到唇邊的食物。
溫熱的唇瓣和纖細的指尖一觸即離,連溫度似乎都沒有留下,卻無端擾亂了心神。
宴黎含著溫梓然投餵的食物, 舌尖一卷便有香甜的滋味兒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再用牙齒一咬, 便又有獨屬於花生的香味兒炸開。是花生糖, 而且甜而不膩,配比得恰到好處, 不比城中最好的點心鋪子裡的花生糖差。只是現在兵荒馬亂,那點心鋪子顯然不可能還開著。
嗜甜的小將軍微微眯起了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喜歡。不過溫梓然看不見,所以她笑盈盈的開口問道:“阿兄, 糖好吃嗎?”
宴黎的目光往旁邊一掃,不意外的發現了幾道打量的目光。是剛換班出來吃早飯的親兵,他們也並沒有惡意,純然的看熱鬧而已。宴黎也並不在意,誠實的點頭答道:“好吃。”
溫梓然聞言臉上笑意愈濃,接著忽然傾身湊到了宴黎耳邊。後者一瞬間微微僵硬了身體,又強自穩定住心神,然後便覺耳畔一陣熱氣噴吐,撓得人心頭髮癢的同時,小姑娘柔柔的話音也傳入了他的耳中:“阿兄既然喜歡,那以後就要乖乖喝藥啊,喝了藥有糖吃。”
“……”宴黎的臉僵住了,連帶著原本開始往臉上爬的緋色似乎也一併僵住了,他臉色青青白白一陣,最後帶著些惱羞成怒似得低語回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糖哄!”
溫梓然此時已經重新坐直了身子,聞言卻是一個沒忍住,捂著嘴笑彎了眼睛。
顯然,溫梓然那樣說是在玩笑。沒人敢這樣開宴黎的玩笑,即便不怕他的冷臉,看在宴將軍的面子上也沒人敢輕易拿他玩笑。然而此刻看著溫梓然笑彎的眉眼,宴黎心裡卻又生不起氣了,他就那樣定定的看著溫梓然,看著她開懷看著她笑,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柔軟了起來。
半晌,他嘆了口氣,說道:“好了,我去喝藥了。”
溫梓然這才斂了笑,可眉眼間仍舊是開懷的模樣,她點點頭道:“嗯,一會兒我再幫你換藥。”
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話,旁若無人的模樣,可她們能夠忽略周圍人的目光,周圍人卻不可能忽略了她們。看著少年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樣,不少人臉上都帶著瞭然的笑,他們自然也會惋惜溫梓然的眼盲,可邊城對待女子卻是格外寬容的,因此並沒有一個人面露鄙薄。
秦雲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下略略寬慰,甚至隱約生出了些慶幸。
而另一邊的灶房裡,勤勤懇懇的老闆娘正將晾涼切好的花生糖用油紙打包——比起點心,她做菜的手藝還要更好,可惜比起她做的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小姑娘顯然更喜歡這些甜甜膩膩的零嘴。那她能怎麼辦?她當然只能投其所好的費心做些花生糖了!
包好了花生糖的老闆娘盯著油紙包又不由得有些發愁,她會做的點心零嘴不多,這次做了花生糖,下次又要做什麼呢?還有下下次,還有今後很多次……
要不然,去向更擅長做點心的阿秦討教一二?
****************************************************************************
宴黎又喝了一碗補血藥,那味道依舊是苦得一言難盡,不過喝過藥後的小將軍雖然皺巴著一張臉,卻堅定的拒絕了溫姑娘“獎勵”的花生糖。
糖可以不吃,但藥也是真不想吃的,因此宴黎勉強忍過了口中苦味兒蔓延後,便說道:“剩下這些補血藥都給阿爹留著吧,我就不用了。我就肩上受了點小傷,也沒流許多血,而且霍達王子一死,這場戰事也快要結束了,今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修養。”
送藥的親兵不置可否,接過空藥碗後目光卻是往溫梓然身上瞟——不說溫姑娘懂醫,這最要緊的兩劑藥方都是她開的,就今早兩人間的活動落在親兵眼中,也覺得將這事交給溫姑娘決定沒錯。
畢竟在邊城,男人怕老婆是常態,受老婆管更是常態!
這樣一想,親兵那一眼可謂是意味深長,只不過宴黎自己尚且懵懂不知,溫梓然目盲也接收不到眼神示意,再多的意味深長也都是浪費。好在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