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於文帝,江北受到文帝猜疑,他若擊退漠北,立下大功,按照文帝多疑的性子,指不定也會被猜忌,就裝病不出。
待奕清歡登位,他自覺抵不過,便率先臣服,解除舊楚藩王與新周對峙割據之勢。
果然,狐狸還是老的狡猾,看到打不過就臣服。
“其實,當年都說是因為世子在凌州城內被傷,瓊州王才會拒絕出兵,殘暴的名聲就落在了你的頭上,其實不然,那只是瓊州王的藉口而已,孩子打鬧,怎會干擾國事。”
安陽撓撓頭,清晨的街市很熱鬧,她看到有賣糖糕的,眼睛發亮,買了一包,看著哥哥無奈的神色,笑道:“其實啊你不知道,沈伯父當年親眼看著我鞭抽軒轅易的,他也參與了,讓軒轅易那道疤痕永遠跟著他。”
自己老丈人的性子,上官衍對他知根知底,脾氣很臭,但是對人對事很公平,當年跟著在江北軍裡待了半年,戰場上刀劍無眼,嚇得他妻子差點奔去戰場把人拉回來。
他將人送到門口,見安陽進去才策馬離去,許是成了習慣,安陽日日都是由著他接送,若是自己來不及,便喚隨從過來。
公儀家被貶離開凌州城時,正是夏初,安陽被拉著去送行,看到那個公儀大人就是在雲殿宮門口謾罵她的人,她躲在侯爺身後,也不敢探頭。
心裡莫名發虛,想著陛下此舉是震懾那些自以為傲的功臣,與她無關,數次安慰自己後,心裡也就釋然了。
夏中的時候,天氣有些炎熱,天亮的時間比以往早了些,糰子鑽她被衾的時間卻沒有變,定時定刻,讓她失去了逃課的機會。
她拎著糰子出門,半道上照例把它扔下,能找到侯府是它的本事,找不到更好。
門口幾個人,粗布短衫,推著一車子蔬菜,在安陽進去後,往裡看了幾眼,確信他們盯著的人進去,才繞到後門,將今日採買的蔬菜送進去。
弘文學館很大,他們兩人掏出地圖,仔細辨認方向,摸熟了安陽經常走的小路,就在一片林子裡靜靜等著,午時她定會從這裡走。
學館裡幾乎每一地方都有學生在走動,沒有課的學生喜歡三三兩兩地席地而坐,但男生與女生的班級隔著一道牆,常理下是不給隨意亂走動的。
只有膳房那裡,都可以進去,因此,那日第一次踏入膳房時,被女生看到了,悄悄記在了心上。女學生那裡都知,隔壁上官年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前面有兄長,不能襲爵,讓很多少女都止步嘆息。
蘇青總是暗地裡罵那些女學生,眼睛瞎了不說,人也笨,上官年明明是一個姑娘,還讓這麼蠢笨如豬的少女動心,真是愚笨至極。
安陽自從住在侯府後,午時就鮮少出去吃飯,都是去膳房尋侯爺,大多時候侯爺都會在雅間等她,偶爾被喚進宮裡,那麼她便一人在雅間裡吃飯。
這些日子,身後總跟著蘇青,暗地裡提醒他多少次也不管用,每到散學就會黏著她。
近日學館裡提及最多的便是公儀大人被貶之事,江北過來的學子心情都不太好,談論此事都精神懨懨的,看來陛下此舉真的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也是,豈有開國皇帝被自己的朝臣牽著鼻子走的!
屍山血海堆積出來的皇位,坐在上面的人絕不是她表面那樣的溫柔。
蘇青父母已於前幾月來到了凌州城,請了幾日假後今日回來上課,一身淡青色長衫,本就是俊朗的少年郎,加之精神好,今日格外俊秀。
午時散學,安陽自己去膳房,後面跟著緊追不捨的蘇青,她知道趕不走,也不說話,她喜歡走無人的地方,這樣就不用被那些女孩子看來看去。
蘇青跟著她,笑著眯住了眼睛,小路上整潔清淨,竹林裡散著淡淡的竹香味,安陽抱著書本踩在石子上,言道:“蘇青,你見過瓊州世子沒?”
“沒見過,聽過,當年昭平公主一鞭子抽得他臉都開花了,後來怎麼都治不好,臉就毀了,沒人敢嫁他,他就來凌州城找世子妃。”
又是這件事,安陽心裡莫名發虛,捂著自己的臉蛋,如今她沒權沒勢,又與皇家沒關係,那個跋扈的世子看見她,會不會抽花她的臉蛋。
她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往前走著,蘇青走過來,攔住她,怪道:“阿年,你的臉色怎麼不對,是不是不舒服?”
蘇青總喜歡動手動腳的,她往後退後一步,方抬首就看到後面竹林裡出現一團黑影,黑漆漆地撲過來,毛骨悚然,驚得她睜大了眼睛,“蘇青,後面有鬼……”
午時的時候,弘文館附近的酒樓生意很是火爆,雅間更是吃香。
安墨城在這裡坐了一個上午,南邊的窗戶正對著弘文館的大門,硃紅匾額很是耀眼,富貴氣象又雜著濃厚的香墨味,這是大周選拔世家才子之地。
樓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輕搖晃著手裡的酒杯,怡然愜意,看到李穆後,勾起嘴角:“李統領,今日這麼巧啊,也來飲酒,你看弘文館的景色真不錯。”
李穆走到視窗,俯視著弘文館的大門,揪起安墨城的衣領,語氣帶了顯而易見的怒火,“安墨城,要死你一個死,別拖著我李府,讓我爹派人去抓安陽,出事我李家都會陪葬。”
安墨城陰狠地笑了笑,看著暴怒的李穆,將杯中酒灑在了他的臉上,“李穆,是你爹心虛怕奕清歡知道他當年偷換軍糧之事。”
“那是文帝下的旨,我父親不過聽命行事罷了。”李穆咆哮著喊了一句,額間青筋突起,酒液滑過眼睛,揪著衣領的雙手愈發用力,“安墨城,安陽失憶了,她以前自己做的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
相對於李穆的憤怒,安墨城很安靜,輕輕道:“霍青臨死前見了安陽,定說出了玉璽的下落,李穆,你他.孃的吼什麼,是你爹自己自告奮勇去下手的,兵部尚書手中的職權可比我方便多了,對於我這個正統皇位繼承人的態度,你爹可比你友好多了。”
安氏子嗣大多死在了暴民手裡,近族的安墨城便自認是安氏正統的血脈,連帶著李佑都認為安墨城才是安氏最後的希望。
聽過這話,李穆頹然地放手,唇角輕笑出聲,冷冷看著他,“霍青在你手裡時,你問不出來,你就唆使他去見安陽,你就篤定他會告訴安陽,可是你忘了,現在安陽忘了所有事,她並不恨奕清歡,玉璽只怕早已落入奕清歡的手裡了,你就是空忙一場的。”
安墨城理理自己的衣袍,聽到這話眼裡帶出了火氣,“不可能,蘇合的人還在繼續找,說明安陽並不信任奕清歡,霍青骨頭硬,一個小丫頭還是怕疼的。”
李穆抬首,看著安墨城緊張地捏著拳頭,諷刺道:“你且試試,別忘了,奕清歡教出來的昭平公主,軒轅易都打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