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了。”劉司長瞟向門外,彷彿一切都算得剛好,只見兩名小官捧著幾十張銀票出現。
他與崔尚書眼神對望,露出狡黠的笑意,彷彿勝券在握。
“稟太后,這是從闌大人房中搜出來的。”兩名官員把銀票如數呈現至雲瑾跟前。
她心中一驚,速度如此之快,都把銀票搜出來了,看來早有預謀。她手揚了揚又放了下去,一眼掃過她便知道確實是納蘭商會開出的銀票無疑。這幫人是怕她徇私,一定要致闌清於死地麼?
雲瑾目露憂色,終於向納蘭清投去目光,她依然雲淡風輕,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毫不意外。她是真的不知道事情嚴重性,還是另有他法?雲瑾希望她有應對之策,千萬不能是任人栽贓陷害。
這件事上,雲瑾絕對信任她,反而是輔政司的動機實在明顯。這幫人沆瀣一氣,終於開始做出觸及她底線的事,如此,雲瑾此後也不會再姑息。
可現在闌清怎麼辦呢?雲瑾忽然想到昨晚納蘭清在這徹夜未眠,根本沒有離開過,哪裡有機會去藏這些銀票呢?
她靈機一動,當即問道,“闌清,你昨晚是否沒有離開過戶部?也並未回後院?”
“是,下官未曾離開。”納蘭清覺得奇怪,雲瑾怎麼知道她徹夜未歸的?
“誰又能證明闌大人不曾離開過?”劉司長緊咬不放。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納蘭清望著這個劉司長對答如流,真是自掘墳墓還不自知,還愚蠢地給輔政司做出頭鳥。
“你們有誰見到闌大人沒離開過嗎?”他又故意詢問四周,昨晚確實戶部只有納蘭清一人在,不會有人知道她徹夜未歸,這樣又加大了她的嫌疑。
可這堂上,還有個人知道納蘭清未歸,那便是雲瑾。可她要如何開這個口,說自己是納蘭清的證人?於這些朝官前面,太不符合禮制,她深更半夜未就寢,卻一人跑到戶部就因為不放心納蘭清?
不可,她是一國太后,她的所言所行都代表著皇室,這種無從解釋的事情,不該為人所知,更加不能做出令人妄議之事來。
可元熙知道她來過,她不知道雲瑾這個時候會不會選擇說出來救納蘭清。她若說出來,輔政司會覺得她刻意偏私,落下話柄,引人非議,她若不說,納蘭家主可真的要遭牢獄之災了。
這恐怕是天底下最荒謬的事了,納蘭家主被陷害貪汙,這每一張銀票可都出自她手啊,元熙真是替納蘭清叫冤。
雲瑾眉頭深鎖,只要她開口,納蘭清就可以洗脫嫌疑,可她不能開這個口。一來不妥,二來若真的把納蘭清當做嫌犯關起來,或許反而能夠保護她,讓居心叵測之人露出馬腳,趁機除掉輔政司。
只是這樣,要委屈她了,不知她是否會理解自己的用心,是否會責怪自己。
一瞬間,雲瑾想了很多。
“闌清,你可有何為自己辯解的?若你覺得自己冤枉,哀家會命欽天司介入,徹查此事。”雲瑾想看納蘭清是何反應,若她能夠化解,自然能夠打擊到輔政司這幫人,可若她化解不了,就只能將她先行收監。
納蘭清眼中從無他人,她那幽深的瞳孔,只看得見雲瑾的身影。她微微走近,向雲瑾屈身行禮,眉間隱現一股清幽之氣,“太后,您信我嗎?”
多麼熟悉的話語,讓雲瑾想起那天她的逼問和不在常態的情緒,如今她又這般發問,是真的很在意自己信不信她嗎?
可她是太后啊,她不能憑感情斷事,必須事事客觀,滴水不漏才能統管好天下,而非對一人如何。
“哀家只相信證據和結果。”雲瑾淡淡之言,近乎冷漠,讓納蘭清心中一涼,她輕笑,笑中帶著一絲疑惑,又好像是一種試探,“如今證據都指向臣,太后,您打算如何處置臣呢?”
她懷中藏著以納蘭清名義寫給雲瑾的實際數額,其實只消她拿出來一比對,雲瑾自會察覺其中端倪,她被栽贓的錢銀與實際差額有出入,這樣一來,便可以斷定是有心之人在貪汙,並且陷害於她。
納蘭清的筆跡無人能夠模仿,雲瑾更加能夠一眼辨認,她完全可以說,在接納災銀時得此書函,只是未能及時呈給太后而已。
可她猶豫了,是不是這麼明顯的嫁禍,雲瑾也會選擇秉公辦理,絲毫不顧及她的安危?是不是這麼久以來,她在雲瑾眼中真的就只是個小小的中令官,與他人無異?
“臣沒什麼好說的,請太后秉公辦理吧。”納蘭清太驕傲了,她的驕傲不容許她此刻服軟,連那所謂的證據都不屑拿出,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便是要讓那些人疏於防範,才好有機會一舉剷除他們。
這一點,她跟雲瑾想法如出一轍,可雲瑾怎會懂她的打算,她更加不知雲瑾的良苦用心,實則想保護她。
縱然心有不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面對眼前這局勢,雲瑾也只能發落。
“太后向來秉公執法,對待貪汙之事更加加重處理,還請為了災民百姓,嚴懲貪官。”
“劉司長!”雲瑾面露不快,什麼叫貪官,闌清不是貪官,這個劉大人再這麼煽風點火,她真的抑制不住的怒火。
可往往就是如此,她想要發怒的時候又把脾氣和情緒壓了下去,她知道許多時候,她只能做一個不動聲色之人,喜怒不言於表,才能讓人捕捉不到她的情緒,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此事還有待查明,不要言之過早。”雲瑾語氣凌厲,氣場大開,攝政氣魄一出,無人再敢多言。
崔尚書向他使了個眼神,點到為止即可,面對太后,凡事不可太過。
“是...”劉司長只得閉嘴。
“太后自有定奪,臣等靜候太后處置。”崔尚書這個笑面虎,才是把雲瑾逼到了不得不下命令的時候。
如今納蘭清已經處在風口浪尖,她望著雲瑾的眼神和表情,便能猜出她已經有所決斷了。
“來人,將闌大人先行收押絕命司,命離若齊暄二人共查此事。”雲瑾冰冷的語言,在納蘭清的心頭,布上了一層寒霜,冷得刺骨。
她露出了一抹悠然的笑意,只是這笑失去了平日的光澤,那原本明亮的雙眸也漸漸暗淡,她被侍衛帶走前,眼神不曾離開過雲瑾片刻。
可雲瑾卻始終沒有抬頭,她繃著自己的情緒,也沒有迎接她的目光,哪怕給與納蘭清片刻的溫柔,她的心也不至於如此寒冷。
終究這一刻,她選擇做了太后,而不是雲瑾。
直到她完全被帶走,雲瑾才轉過頭,卻只看到了她傲然的背影。
雲瑾不曾想過,捐銀之事會掀起如此大的波瀾,她從戶部回到雲棲宮,怒意難消,更多卻是擔心納蘭清,她脾氣向來古怪,恐怕又要生自己氣了。
“太后,奴婢不明白,為何您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