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

未來，還很遠，很迷茫。

所以陶姜有時候就逃避這個問題，因為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其實，也不願意想清楚。一個人太理智了就會太殘忍，她不願意親自剝開這層殘忍的皮。

哪怕……它一點一點揭開，也好過陶姜親自去拆。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把這些擾人心煩的事情先放在腦後。

活在當下，也挺好的。

禹南已經表演結束了，全場掌聲響徹雲霄，硬生生把陶姜的思路拉了回來。

過了一會兒，好像其他選手都快要比賽完了以後，阮向欽離開了座位，從後面走向後臺區域，陶姜也跟著一塊去了。

在後臺，禹南好像是見到了熟人，兩個人交談說了一堆聽不懂的德語，阮向欽走上前，也說了兩句。

看得出來，禹南和阮向欽都是懂德語的，但是陶姜不懂，在他們這裡，就好像是個傻子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裡。

禹南話語間，瞥到了一旁無聊到玩手機的陶姜，靠在牆邊，明顯是不知道該幹嘛了。

她笑著跟另一個人打了招呼，說了聲她還有朋友在一旁等候，下次再聊之後，對方也很識趣地跟她擁抱了一下就離開了。

禹南全程都沒有理會一下阮向欽，除了剛開始跟那個人介紹說這是她鄰居以外。

阮向欽也感覺到禹南不大喜歡他，但是他還是一路跟著。

禹南走到陶姜跟前，手在她手機上晃了晃。“陶姜同學，手機有什麼好看的，不如看看我？”

陶姜：“……”

她收回手機，整理了一下衣服，突然面對還沒卸妝的禹南，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還是那個在臺上比賽的禹南，還是那個眉眼冷淡好像不帶感情的禹南。但是到了臺下，到了她面前，她又覺得禹南和她一樣只是一個高一學生，僅此而已。

在陶姜面前，她就不再像和陶姜有什麼差別了。

剛剛在臺上，陶姜總覺得她不如禹南，甚至禹南太過遙遠不可觸碰，但是臺下，她還是那個溫柔的禹南，還是她的小可愛。

陶姜抱了抱她，輕聲說道：“你真的很厲害，練習這個應該很累吧，辛苦了。”

禹南心下一驚，她沒想到陶姜會主動抱她，更沒想到陶姜竟然會誇自己。

可能一直覺得自己很普通，一直沒把自己當做很厲害的人看，她聽到陶姜說她很厲害的時候，身子微微一顫。

在她媽媽眼裡，她怎麼做，都不厲害，都只是理所應當而已。

只要不是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又有什麼所謂。

她從小就被灌輸這種思想，所以一直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

甚至也沒覺得得獎有多光榮。

第37章

但是在聽到陶姜這麼說以後，她又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很厲害, 也很光榮。

因為, 父母不在乎, 但是陶姜在乎。

陶姜在乎，她就覺得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所做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有陶姜的肯定, 這就夠了。

她才不在乎自己到底能得第幾名, 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更不在乎那些獎項那些名氣, 自然也就不會考慮父母會不會滿意。

她只在乎, 陶姜覺得怎麼樣。

就算她也很清楚地知道，陶姜不懂樂器, 但是還是用心去聽、去感受了。

感受她在臺上的用功、承認她的能力、體會到她在背後的艱辛，這就夠了。

禹南雙手環抱住她的腰, 俏皮地罵了一聲。

“笨蛋。”

阮向欽站在身後，體會不到禹南的心情，也體會不到陶姜內心對於禹南的震撼。

但是他知道的是, 這次禹南很努力, 幾乎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陪著禹南參加比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禹南看上去好像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比賽完了給觀眾也沒有太大的反響。

就只是在完成任務，僅此而已。

但是這次, 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 阮向欽自己也不太懂。

他看了一眼陶姜，在他眼裡，陶姜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

難道說，陶姜真的能改變禹南嗎？

這麼多年了，禹南都沒有真正發揮能力，陶姜能讓她改變嗎？

阮向欽陷入了沉思。

顯然，事情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很多。

-

禹南只跟老師請了兩天假，連著週末一共四天。但是坐飛機需要換乘所以一整天幾乎都是浪費掉了，來去一天，那麼呆在德國的時間也就只有兩天而已。

所以沒有機會能夠等到領獎，禹南和陶姜就必須得回國了。

走在路上，陶姜默默感嘆了一聲：“唉，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德國，還沒怎麼逛呢就又要回去了。”

禹南聽聞，知道她應該沒有出國遊玩過，思來想去覺得以後再帶她來一次就是了。

這一次確實時間有點緊。

她靠近陶姜，並排行走，無意之中輕輕拉住了陶姜的手。

陶姜一下子又開始不知所措，慌張抽回了手，求饒似的看著禹南。

“怎麼，我們之間連手也不能拉了嗎？”禹南皺眉，好像有點不高興了，把她手鬆開。

陶姜見狀，連忙解釋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只是不適應啊……如果禹南真的只把她當朋友，那拉手當然沒話說啊。

不過平時她又不跟人拉手的……畢竟能和她並肩行走就已經勇氣可嘉了。

拉手，不存在的。

所以沒拉過男孩子的手，也沒拉過女孩子的手的陶姜，在面對著追求自己的女孩面前，確實很為難。

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禹南抿著嘴，仰視著她，“那是什麼意思？”

一副小孩子問問題的模樣。

陶姜扭過頭。

我操，真的太可愛了，媽的。

“就……朋友之間……可以拉……拉手……”陶姜拍拍自己的臉，假意咳嗽兩聲，裝作沒事的樣子，“我就是很少……”

“哦，這樣啊”，禹南挑眉，好像是得到了什麼滿意的回覆，“那你拉著我。”

陶姜：“……”

別……別吧。

禹南主動把手伸出來，等著她來拉。

陶姜深吸一口氣，她感覺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

怎麼回事啊，就是拉個手而已，而且人家禹南不都說了，只是朋友之間的拉手嗎？

而且自己平時那麼隨意的一個人，拉手這種事至於這麼害羞嗎……於是她鼓起勇氣，握住禹南的手。

很涼，就好像從心底發出來的那種涼意。

剛才抽回手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陶姜還沒感覺到禹南這冰涼的手的時候，就已經拿回去了。所以現在才感受到禹南的手勢如此地冰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