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的強行刺激,和內裡的逐漸覺醒, 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又不由得想到自己與姚葉,最動情時也沒有像現在……那時候真的是很純情的, 連線吻都是淺淺的、蜻蜓點水的。抱著姚葉的時候, 滿心的欣喜和悸動, 卻也沒這樣過啊。
我這是怎麼了?
往文學作品裡說,先不說那些網文作者的胡編亂造了, 就說偉大的文學名著《紅樓夢》吧, 第五回就可以看到對賈寶玉第一次性的描繪,換算成我們的時代,那時候賈寶玉才是中小學生吧?
什麼是青春啊?就是剛剛感受到愛的渴望和性的渴望, 有了自己的私密小世界,這樣的人生階段才能叫青春。可我這“青春”來得如此奇怪, 為什麼不是抱著姚葉的時候來呢?為什麼不是和Mais深吻的時候來呢?為什麼要在一個只有過一面之緣, 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的人身上發生?
難道光聽聲音就可以生起慾念?
不可能, 不可能……
我發揮自己的樂觀天性,決定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反正女神說會一直陪著我,我當然欣然笑納。可是又有一個難題擺在我面前——我該怎麼跟她答覆打電話的結果?
實話實說,坦白自己對她有邪念?女神是不是一個開放的女子我不知道, 如果換成是我,我會離這人遠點,聽聽聲音就能沉溺意、淫,這以後還能與之見面麼。不說實話?那就得承認自己被下藥,我編故事的造詣實在不高明,尤其對方的腦子不是一般構造,不露餡才見鬼了。
這可怎麼辦?
算了不管了,到時候隨機應變。與女神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來看,我不想說,她也不會逼我。
於是我拔了她的電話,她過了一會兒才接:“我剛去洗了澡,你們電話這麼快?”
我一聽她洗澡,腦子又有點不聽使喚。如果說,剛才神秘的感官世界還蒙著一層面紗,如今被挑開,已經沒什麼好猶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的了,身體深處就那樣簡單粗暴地向我傳遞來了一個訊號:對她有衝動。
我的天……
我扭捏道:“那什麼,其實是一場誤會。我現在也沒事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晚、晚安?”一方面想趕緊掛電話,想自己消化一下這個“覺醒時刻”,一方面又想她能挽留,想一直聽著她的聲音。這個矛盾心理讓我特別煎熬。
她似乎在吹頭髮,“嗯”了一聲,然後說:“我手機開著,你不舒服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那,晚安。”
我貼著聽筒,那麼仔細專注地聽她的聲音,就怕漏過一點點細節。可是沒有,她的語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留戀的味道。我有點失望,不過晚安是我說的,現在後悔也晚了。
可就在我剛要說晚安的時候,她率先掛了電話。
……
我扔了電話,在床上蹬腿,蹬得地震山搖的!
這個呆!就不能表現得稍微依依不捨一點?或者再跟我說幾句有的沒的?
我發現女人一旦單方面陷入戀愛,多正常的人都得變成白痴或者花痴。我現在已經能理解那些平常看了心堵的戀愛期少女了。
等等,陷入戀愛?
腦子“嗡”的一聲——
啊啊啊啊!我又蹬腿,一邊蹬腿,還一邊在床上擰了幾個彎!
我愛上女神了?
什麼時候的事?
難道是因為對她有衝動,想和她做一些親密再親密的事?
但是,性和愛是一回事麼?
我不愛姚葉了麼?為什麼看見她心裡還很不是滋味?
我好像真的沒有性、幻想過姚葉啊,這是為什麼啊?
我到底哪裡出問題了啊啊啊啊啊!
於是,帶著這些疑問,我被我媽擰著耳朵給揪了起來,對我進行“何為安居樂業”的基本素質普及教育,告訴我在深更半夜發出奇怪的響動,是有多麼擾民……
我屬豬,我媽就總說我吃得飽睡得足。確實,沒有天塌下來的事兒,我都和周公他老人家保持親密無間的關係。結果卻在今晚失了眠。
後半夜還偷偷摸摸下床,開啟電腦,一層套一層的資料夾裡找到了小電影。靜音看了半宿。
於是接近凌晨的時候終於睡著,夢裡全是我把女神顛過來倒過去的……那啥……
別問我沒見過女神的全貌,怎麼知道對方是女神。因為就算夢裡看不清臉,感覺卻能對上號。夢裡女神對我真是千依百順啊,有求必應啊,花式撩啊……
啊,太羞澀了!
頂著黑眼圈去了學校,上了一節專業課,又趕往考研班上政治課。
付春蕾難得來的比平常晚,兩個人黑眼圈對著黑眼睛,相對無言。
“你?”
“你怎麼?”
兩人異口同聲。
付春蕾先坦白:“劉家洋要來北京實習,我給他投簡歷。”
我閉了嘴。人家的理由冠冕堂皇,我……我太不好意思了……於是捂著發燙的臉,低著頭,裝作若無其事。
好在付春蕾這孩子腦子裡沒有“戀愛”這根弦,開始認真且嚴肅地跟我討論起未來的擇業問題。其實我憋著那麼大的一件心事,是想跟人說一說,傾訴一下的。但是看她上下翻飛的嘴皮,嘴裡吐出的都是就業資料,霍蘭德職業興趣測試,DISC性格測試以及考研及未來職業前景等相關話題,我就把嘴閉得更緊了。
跟誰說一說呢?
說真的,我從小到大也沒太多心事。有的也是“少男心事”,幾乎沒“少女心事”。我的那點心事平常喜歡找我姐季漱玉說,她都能給我中肯的意見。除了季漱玉,周圍可以聊心事的同性友人則少之又少,不是少,是沒有。
我想了一想,這能怪我麼?從小被我爸散養在蕭家班,幾乎是清一色大男人,偶爾來個女學員,都能給寵出花兒來,一般都堅持不了幾天就不來了。也有不用堅持就能看見的,蕭又左,我的冤家還差不多,跟她吐露心聲?會被笑死吧。我的社交圈還有辯論社和籃球。辯論社裡就我一個女生,關係不遠也不近;籃球就更別提了,我曾經有心在我校發展一個女子籃球隊,人組得差不多了,一聽夏天要訓練,群裡就討論起防曬霜哪家強……我看著眼睛疼,就滅了組團的雄心。比賽都是老師臨時抓壯丁,可想而知戰鬥力。
現在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同性戀,那些隱秘的心事就更沒處說了。我突然很想念季漱玉。可是越洋電話太貴了,每週只能打一次,還都是被我爸媽霸佔著,偶爾把我想急了,也會咬牙給她打一個,她就說她來打就好,不要我打。我能說什麼?我只能說其實沒什麼事,有事就一週一次的電話裡說。
季漱玉總是為我著想,反而讓我有一種心理負擔。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