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跟著狐狸精出去再說。
虞清嘉走了一會,還是沒法忍受四周滲人的寂靜,然而她面前只有一個活人,虞清嘉只能再度嘗試和狐狸精搭話:“你還沒說我們到底為什麼要走森林呢。”
慕容簷真是忍無可忍,他見過蠢的,但是蠢成虞清嘉這樣理直氣壯的還是少見。慕容簷反問:“你有銀錢嗎?”
虞清嘉下意識地回答:“我有啊,在白芷……”她說完自己也意識到什麼,尾音漸漸矮下去。
白芷當時下車換水了,車廂裡只有虞清嘉和慕容簷兩個人。而虞清嘉身為大家小姐,身上當然是不會帶現錢的。
虞清嘉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你要去找馬車,馬車上有我們的細軟行李!”
慕容簷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連話都懶得說。虞清嘉知道了慕容簷想要幹什麼,心底立刻就穩妥了。虞清嘉暗暗腹誹,這個人真是陰陽怪氣,他早點說不就沒事了嗎,害她擔驚受怕一路。
虞清嘉衣袖寬大,走過一棵古樹時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朝地上栽到。慕容簷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拎著提起來:“平地走路都能摔倒,你還能做什麼?”
慕容簷手勁極大,虞清嘉只覺胳膊上傳來一股大力,然後整個人就被提起來了。她好容易站正,還是覺得自己被嫌棄的非常委屈:“我怎麼知道會流落到這種境地,襦裙本也不是穿著進森林的。”
虞清嘉朝慕容簷修長的手臂、窄細的腰看了一眼,不得不說,在絕大部分情況下,胡服要比襦裙實用的多。虞清嘉默默盤算,等找到馬車,她也將這身華而不實的裙子換下來吧。
慕容簷也不知怎麼做到的,森林裡遮天蔽日,可是他帶著她左拐右拐,竟然還真的找到了墜崖的馬車。虞清嘉看到馬車碎屑的時候一喜,立即亮晶晶地看向慕容簷:“你怎麼知道墜崖的地方是這裡?”
慕容簷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解釋的人,可是看著虞清嘉的眼睛,他竟然鬼使神差說了一句:“有血腥味。”
虞清嘉朝四處看,果然在不遠處看到失控跌下山崖的馬。馬的腿已經摔斷,此刻氣息奄奄,慕容簷錚地一聲將匕首從精巧的刀鞘裡□□,信步朝馬匹走去:“你去收拾衣物,把馬車上能用的都找出來。”
“哦。”虞清嘉說完之後愣了愣,“不對啊,你憑什麼使喚我?”
慕容簷吩咐人的時候實在太自然而然了,彷彿他天生就該如此。旁邊的人也不自覺被這樣的氣場影響,即便不是他的奴僕,也不由自主聽他安排。虞清嘉站在原地忿忿,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所以雖然氣咻咻的,卻還是依言去撿有用的衣物、包裹。
她剛把好幾個布帛攏成一個大包裹,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悲鳴,虞清嘉嚇了一跳,趕緊朝傳來聲音的方向跑去。她剛跑過來就看到慕容簷匕首上掛著纖細的血絲,而尚餘一口氣的馬已經徹底絕息了。
虞清嘉愣了愣,不能明白眼前這一幕:“你為什麼要殺了它?它明明還活著。”
“它已經不能走路了,不殺了它,留給後面的追兵嗎?”
“可是你已經說了它不能走路,即便追兵發現,它也派不上用場了。相反,如果這匹馬被附近的農戶發現,想辦法抬回去醫治,說不定還能有一條生路。”
馬是相當金貴的牲畜,尋常人家根本養不起,所以如果被附近的農民獵戶發現,即便衝著馬的高價,恐怕他們也會試著救一救它的。慕容簷聽到虞清嘉的話後輕輕一笑,道:“那就更要殺了它。我的東西,即便不要了,也不能落到別人手中。”
虞清嘉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他長得精緻綺麗,說這番話時他甚至還在笑著。可是這樣彷彿集天下所有美好於一體的人,卻有著一副魔鬼的心腸。
虞清嘉不知為何湧上一股憤怒,此後繼續趕路時她也依然冷著臉,沒有再像進來時那般喋喋不休地纏著慕容簷說話了。
兩人靜靜地走在密不見天的森林中,耳邊只能聽到他們倆的腳步聲,不知名的昆蟲叫聲時近時遠。慕容簷突然腳步一停,一雙飛揚凌厲的眼睛慢慢掃過四周樹木。
慕容簷的表情很嚴肅,虞清嘉即便下定決心不和狐狸精說話,現在也不由被感染。她緊張地問:“怎麼了?”
“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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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隱蔽打扮的武士無聲地在樹林間挪動,腳步踏在一寸有餘的積年落葉上,竟然毫無聲息。
他靜悄無聲地追蹤著前面的兩個人,雖然他們的目標並不在此,可是出於穩妥,主子還是派了人來解決虞文竣的女眷。武士已經跟了好一會,方才不知為何突然跟丟了。他正小心地排查著路上蹤跡,突然眼神一凝,看到前面不遠處,那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子正扶著樹,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著。
就是她了,虞文竣的女兒實在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可惜了。武士無聲地拔出短刀,迅速朝虞清嘉潛去。
虞清嘉站在前方,手心上都是冷汗。在她閨閣十四年中,她從沒有來過這樣荒野的森林,更不必提被人追殺。即便是祖宅最艱難的那幾年,她也不過在言語上受些埋汰,衣食住行上依然過著虞家六小姐的生活。
她在父母的期盼中出生,從小被雙親捧若珠寶,白芷等人也對她呵護備至。即便生逢亂世,虞清嘉卻在充滿安全和愛的環境中長大。她什麼時候經歷過這樣危險的情形,非但要將後背暴露在外,還要裝作無事地繼續往前走,不能露出絲毫緊張害怕,她揹著身,甚至連歹人的位置都不知道。而她能信任的,竟然只是一個素有積怨、僅比她大了一歲的同齡人。
虞清嘉不知走了多久,隱隱聽到身後有利刃入肉的聲音。虞清嘉膝蓋一軟,再也站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雙手哆嗦著撐住身體,勉力向後看去。她至少要知道,到底是誰贏了。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去,這樣密不透風的森林裡愈發隔絕日夜和時間。林子中揮之不去都是落葉和腐朽的氣味,黑暗更是如潮水般,慢慢從樹幹間瀰漫過來。在這樣半昏半暗中,虞清嘉看到一個人影側對著她而立,對方窄袖束腰,從側面看簡直清俊如竹,可是他的動作卻說不上清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修長白皙,美麗的如同藝術品,可是方才伏擊刺客時,這隻手不可避免地濺上血跡。猶帶著溫熱的鮮血在手心流淌,慕容簷看著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慢慢握緊又鬆開,漸漸整雙手都沾滿了嫣紅的血。
他正看得入迷,突然耳邊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許是因為主人緊張,尾音猶在微微打顫:“狐狸精。”
虞清嘉站在一丈外的地方,正緊張地看著他。慕容簷看著虞清嘉慢慢走近,最後試探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