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們從小到大過的有多苦嗎?她對於我已經不單單是愛那麼簡單了,我們相依為命,只有彼此,你讓我怎麼能放過他們?”
“顧清餘,你身為正義的丨警丨察,你又何嘗知道,這世間,雖然的確有很多罪惡的存在,但同時有多少被逼無奈的罪惡。
我不想當惡人,我放過木林商場,放過黎瑾,我甚至可以放過你,但是我無法放過他們。”
“你們真的以為,你們救下他們了嗎?”
刑警們一擁而上,想將常回秋救下來。
他們臉上是喜悅的笑容,無論常回秋是罪人與否,她都不應該這樣死去。
常回秋滿臉淚水,她的目光卻突然落在那計時的顯示屏上。
她嗚咽出聲。
它沒有停!時間依舊在繼續往下走。
邵冬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她的感官已經逐漸削弱,她看到丨警丨察們驚慌失措的臉,他們眼看著時間繼續縮短,卻無能為力。
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謝謝你們啊,不用了。
我想,我這一輩子,這麼失敗的一輩子。
就這樣結束吧。
5、4、3、
2、1、0……
顧清餘在最後一刻,全部明白了。
可是,真的已經晚了。
邵冬站在三朵玫瑰會所的最高處,伸手,彷彿就能觸控到星星。
它們微弱地閃著光,像是石楠越來越暗淡的雙眼。
“楠楠……哥哥來找你了。”
按下手裡的按鈕。
“砰。”的一聲轟鳴。
松城五處熱烈的爆炸同時響起。
營救隊的人被震到一邊,險些掉下樓,還好被同行人扶住,雙雙撲倒在地。
邵冬在爆炸中心,火焰包裹他瘦弱的身體,在那漫天火星中,他露出清淺的微笑,一如那個初到警局,渾身散發著儒雅氣息的青年,他笑了,跟他們做最後的告別。
火光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就像最熱烈的歡送儀式。
如果是高空視角,那麼輕易的就可以看到此刻所有爆炸地點相連,以邵冬為中心,十字相連。
儀式,完成了。
火光久久不散,縹緲在夜空裡的火星,像是一個個耀眼的螢火蟲。
邵冬最終還是完成了他的任務,他帶著人世間的罪惡,一起去向石楠贖罪。
請你,原諒我。
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黎瑾被顧清餘一下子撲倒在地,滾出好幾米,面前的三朵玫瑰如同老化的房子般,在他們面前飛速倒塌。
黎瑾心有餘悸,還好顧清餘把她帶出來三朵玫瑰會所。
她抬頭,看到邵冬在火焰中燃燒。
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疼,可能,這是他最想要的結局吧。
“顧清餘……結束了。”
你真的很厲害,雖然我們沒能救下常回秋和方歡名。
可是真的已經盡力了,你發現了邵冬所有的計劃,如果不是最後一刻玉石俱焚的丨炸丨彈,如果不是邵冬抱著必死的決心,你真的已經成功的救下所有人了。
黎瑾垂眸,看到顧清餘倒在自己懷裡,那張驚天絕豔的臉上,雙眼緊閉,面容蒼白。
他肩膀上的傷口還依舊往外冒著血,沾溼她的雙手。
黎瑾的眼眶紅了。
她的心突然狠狠一揪,他明明已經這麼疼,卻還是在最後的關頭想救下邵冬。
“咳。。”顧清餘緩緩睜眸,首先看到的是黎瑾水盈盈的雙眸,凌亂的髮絲上沾染了灰塵。
他啞聲說:“我好像,又讓你變得很狼狽了……”
黎瑾捂住他的嘴,卻又不敢用力,“你在堅持一下,救護車一會就到。”
恍然間,她感覺手心微微一癢,他好像……親了她的手心。
待她再抬眸望過去,顧清餘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
“邵冬他……顧清餘,你別自責,你已經很棒了,真的。”
顧清餘垂下眸子,擋住眸中的萬般思緒。
良久,他望向天,火光印在雙目中,熾熱奪目,“嶽芳芳的日記中寫,無論白晝多漫長,黑夜終究會到來。”
無論你有多麼努力想代表光明,黑夜,他都一直在。
“黎瑾,無論黑夜多麼悠長,白晝也終究會到來。”
天亮了。
一切硝煙散去,三朵玫瑰會所已經不復存在。
顧清餘被送到了醫院。
黎瑾又見到了邱仁義,邱仁義告訴她,他們派去營救的人,其實都沒有受重傷,丨炸丨彈的威力很小,除了炸斷了常回秋以及方歡名的繩子,其他人都沒有事。
只是沒有想到顧隊長受傷了。
黎瑾莫名的心裡就湧起了一陣難受,邵冬他,又是何苦,他明明是那麼善良,他明明誰都不想害。
“黎瑾小姐,你也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守著就好了。”邱仁義關心的看著她。
黎瑾輕輕搖了搖頭。
“至少回去換身衣服吧,再睡一會兒,一會顧隊長出來了我告訴你。”
邱仁義想著黎瑾一個女生,忙活了這麼久,還受了傷,還不眠不休的待在醫院,等顧隊長醒來一定不滿意。
黎瑾垂眸望了望自己,是啊,真的很狼狽。
沾滿了血跡,顧清餘的,邵冬的,還混著泥土,狼狽不堪,就連小護士都擔憂的望著她。
她嘆了口氣,“好,我回去收拾一下。”
黎瑾走出醫院,看到道路旁邊一排排的蒼翠綠意的樹,樹形如傘,盛開著一朵朵白色的嬌嫩小花。
空氣中瀰漫著石楠花的味道,人們有過這條路的步伐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加快,皺著眉頭,捂住鼻子。
黎瑾垂下眸子,她想到了石楠。
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孩。
他們描述中的石楠,總是很美,很漂亮,像個純潔小精靈。
石楠花的花語,其實不僅是寂寞、背叛。
它還有一種更深的含義。
就是、深深地情感,刻骨銘心的回憶。
黎瑾想,這輩子,她可能都會記住這段刻骨銘心的回憶。
石楠說沒有人愛她。
那個叫邵冬的男人,他最愛石楠。
黎瑾回到顧清餘的公寓,公寓裡清清冷冷,沒有一絲煙火氣,明明只是一段時間沒回來,卻像是好久沒人住過一樣,彷彿只有空氣中漂浮的塵埃與她作伴。
黎瑾洗過澡換了一身舒適的衣服。
聞到沐浴的清香味,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有課腳踏實地的感覺。
猛然間,她頓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
那熟悉的白色卡片,彷彿夢魘一般瞬間攥住她的喉嚨,黎瑾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又出現了……
她惶恐的掃視四周,總覺得有人正在默默地凝視著她。
走近餐桌,手竟然在細微的顫抖,她移開牛奶杯。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牛奶,明明沒有喝完。
一股惡寒湧上。
展開卡片,上面字跡一如往常。
“嶽芳芳,錢明生,方歡名,常回秋。
瑾,他們該死。”
小村莊的天,總是要比城市裡亮堂的多。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一望無際的麥田在風中搖曳生姿,泥土清香永遠是最淳樸的味道,聞著這種舒心的味道,煩躁的心都連帶著沉寂了下來。
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小村莊裡,有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