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著臉的易傾伸出手摸了摸宋妙妙的臉。
宋妙妙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也不知怎的,第一句話竟脫口而出,沙啞著聲音道,“骨頭湯還在爐子上煨著的呢。”
易傾雙頰消瘦,聲音低啞無力,“夫人。”
宋妙急切道,“是。”
易傾似乎是覺得不太真實,又喚道,“夫人。”
宋妙妙含淚點頭,“我在呢。”
易傾眼裡泛著淚花,“夫人。”
宋妙妙拼命點頭,“在在在,我一直都陪著你。”
易傾似乎這才確定了真實感,努力拉扯著嘴角向宋妙妙笑了笑。
宋妙妙看著十分心酸,“易傾,上次在御花園我說過一次那句話,當時……現在讓我用我的真心再說一遍——”宋妙妙在易傾的唇上吻了一下,“我心悅你。你聽清楚了嗎?”
易傾貼著宋妙妙的額頭,輕輕的說,“我也是。”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這般靜默了片刻,宋妙妙想起易傾這些天除了喝藥沒進過什麼食物,連忙招呼下人,一是宣太醫再來把脈,二是叫廚房做膳。
太醫探脈後,還是那句話說仍需修養,飲食以清淡為主。
宋妙妙在下人的幫助下,將易傾扶起來靠在床頭,細細的掰開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就著骨頭湯餵給他。
易傾緩緩的吃下了一個包子,有了力氣,開始說起話來。
“夫人,你知道嗎?我夢到過這個場景,只是略微有些不一樣。”
“哦?”宋妙妙有心逗著他說話,多來點精神,再投餵一小塊包子,道,“那你說說有什麼不一樣?”
“夢裡有些模糊,我們好像在一個雜草棚,也不如這般大,我們好似都才十歲左右,你也像這樣給我喂包子,”易傾笑了笑,“奇怪的是,我十七歲才進宮遠遠的第一次見到你,我沒見過十歲的你,卻在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你。”
宋妙妙拿著包子的手頓了頓,不可置信。
十歲。
雜草棚。
她強壓著心中的洶湧情緒道,“那你還夢到過我嗎?”
“有啊。”易傾蒼白的臉色浮出一些紅暈,“很多次。我以前在宮裡巡邏的時候也見過你,但我們從來沒有正式說過話,直到那天你把毽子踢出假山,差點落到了池子裡。”
宋妙妙目不轉睛看著易傾。
易傾繼續道,“我將毽子拾起來,交還給你。從那一天起,我就常常夢到你。夢裡的場景總是很奇怪,有的時候,我們好似在一起練字。有時候,我們好像在一起爬無止境的天梯。有時候,你端著一罐湯,在一棵樹下等我,但我每次到了喝湯的時候,就醒了。直到……”
原來如此……
易傾露出甜蜜的微笑,“直到有一次,你在御花園裡,給了我一瓦罐骨頭湯,我一聞,就知道是那個味道。我在家也試著自己做過,但總是做的沒有那般好喝。”
宋妙妙努力嚥下淚水,“現在還要喝一些嗎?我以後天天為你做,好嗎?”
易傾眼底也是淚光,笑道,“好啊,多謝夫人。”
宋妙妙再喂他喝下一碗骨頭湯,宋妙妙有心再多聽聽他的夢,便再央求他多說一些自己的夢境。
“有時候,我在練劍,你在旁邊看。就像——”易傾再次臉紅,“——就像我們新婚那天早上。”
易傾淡淡道,“但總一樣,你總是不說話。”
宋妙妙的淚流了下來,她想:對啊,因為那個世界我從來也不能說話。
易傾陷入了回憶,眼神飄忽到很遠的地方,道,“有時候,我像是個看客,靜靜看著‘我們’的相處。有時候,故事又都發生在我身上,我喊著公主,你對我笑一笑,從來也不說話。”
易傾又笑了笑,眼睛裡滿是宋妙妙,“從第一次見面後,那段時間白天我每天都在御花園見到你,晚上我幾乎每天都會夢到你。每次巡邏到御花園的時候我都很……忐忑又很期待,後來你送我湯——”
宋妙妙的淚止不住流,易傾為她擦著淚,“——你都送我湯了,我那個時候想你會不會跟我做一樣的夢。那天晚上,我便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求娶你。我未出生之前,便與太……顧姑娘指腹為婚,但我對她始終都只是兄妹之情,她也一樣。我便思考著怎麼在不傷害到她的情況下,把這門親事退了。”
宋妙妙苦笑了一下,原來自己糾結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男女主,竟然是這樣一個情況……
“我真傻。”宋妙妙不禁道。
“什麼?”易傾問。
宋妙妙搖搖頭,岔開話題道,“那你當時是不是每天都故意在御花園等我?”
易傾點頭道,“是。原來我每天巡邏御花園路線都不固定,自從第一次見你後,我便每天都繞到那個地方。前兩次我以為是巧合,後來發現你故意沒帶宮女,好似在那個地方等著我。我便……可是,忽然有一天,你就不來了。”
宋妙妙心中泛苦,那是因為她的任務完成了啊!
“當時我等了一下午,一直沒等到你,我心裡很亂,我怕你出了什麼事,或者生病,我假借還毽子尋了個由頭,去似水宮,宮女說你在休息。”
當時的自己傻乎乎的,只當任務完成了,一睡便睡到了晚飯前,還誤以為是易傾為了追逐顧佳人才尋到似水宮去的,那毽子還被自己鎖到了櫃子裡。
“那天晚上,我又夢到夢中的你要被太子……沒想到吧,我的夢裡還有太子,他是你哥哥,他要將你許配給別人,你不會再等我了,我便被驚醒了。”
易傾苦笑一下,“我的夢就是這般的……異想天開。”
宋妙妙調笑道,“那說明你天天念著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你怕我不再繼續找你,夢裡便化作我要嫁人了。”
易傾道,“也許吧。後來,我為你買話本子的時候,聽到書店老闆說起姻緣是前世有緣,命中註定,你說夢中那是不是我們的前世?”
宋妙妙不知道該回是還是說不是。這斷斷續續的夢境確實和上一個世界,姑且稱作前世掛鉤,但又不是一個體系。
他自顧自的搖了搖頭,“但我不願意那是我們的前世,我記得在賑災前……我做過一個夢,夢中在一個大殿,你倒在血泊中,我一個人抱著你,哭的聲嘶力竭。夫人,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賑災前,那不就是吵架前嗎?怪不得易傾那個時候情緒會那般激昂不穩定。
“對不起。”宋妙妙內疚道。
易傾道,“說什麼對不起。”
宋妙妙道,“你走的那天,我很後悔和你吵架,我和凌大人什麼關係也沒有,至於我的夢話……那是個誤會。”
易傾道,“是我不該輕易被別人的閒言碎語影響心情,我錯了,原諒我,好嗎?”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