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自己,陸衍韜光養晦之時,肯定積攢了不少勢力,但他並不害怕這個,畢竟他才是魏朝唯一的皇上,除非陸衍有能耐造反,不然一輩子別想壓到他這個老子頭上。
陸衍哪怕再不甘,不也被乖乖地被他圈禁起來了嗎?
文昌帝的自負一直持續到幾天後,很快他發現朝裡朝外亂套了。譬如南邊在大修水利,但不知道為什麼,興修水利的工程莫名其妙就聽了,還有商人要走南闖北販賣貨物,但河上的船隻莫名其妙就停運了。由於交通出了問題,他每下一個旨意,平時三五日都能到地方官手裡,現在十來天都未必能到。
——這些還只是亂象的一部分,這些日子,許多商人不能經商,好些農民不能勞作,部分學子沒法進京趕考,不少官員無法進京候差,魏朝莫名其妙地亂成一鍋粥。
很多京官反應敏銳,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慌忙上奏請求文昌帝放出太子,絕口不提太子裝病之事。
又過了幾日,上書奏請放出太子的奏章越來越多,文昌帝一邊要處理這亂攤子,一邊要看這些奏疏,忙的焦頭爛額:“孫青,你說老九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孫青亦是不解,低頭道:“臣一閹人,如何敢妄議朝政?”
文昌帝看了眼堆積如山的公文,凝神半晌,重重嘆了口氣:“看來現在也只有一個法子了,你傳旨給蘇牧,讓他說幾句好話,把太子放出來。”他是狠不過陸衍的,如今朝政雖亂,但到底還沒出什麼大事,但若再亂下去可就說不準了。
他不想遺臭萬年,被後世唾罵。
蘇牧是羽林將,皇上有令他自不敢耽擱,卻不想這次碰了一鼻子灰。
孫青臉色發苦:“陛下,太子說...說他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面對您,甘願一世被幽禁在太子府中...”這話分明是在打皇上的臉。
文昌帝面色一沉,手裡的狼毫筆猛地一折。
他臉色鐵青,胸膛起伏了一會兒,神色又萎靡下來:“罷了,朕去,朕去...”他咬牙道:“朕親自去請他出來。”
......
沈辛夷每天在太子府開(筋)開(疲)心(力)心(盡)地跟陸衍上高速,自然不知道朝堂的風起雲湧。
就連沈桂旗拿著侯府的玉符想要見她一面,都被門外的羽林軍給攔住了,她是真以為兩人就要被關在此處一輩子了。
——直到那日文昌帝怒氣衝衝地走進來。
“九郎,真有你的!”
每個字都說的咬牙切齒。
陸衍氣定神閒,這些天混不似被圈禁,反而像去新馬泰度假。
沈辛夷一頭霧水,有什麼?你什麼?
文昌帝恨聲道:“朕如今親自來請你出去,你可滿意了?”
陸衍毫不遮掩唇畔的譏誚:“豈敢?是兒臣裝病在先,惹怒了父皇,兒臣被幽禁在此事應該的。”
文昌帝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你沒錯,你也沒裝病,是朕誤會了你,如今朕已經下了罪己詔向天下公佈罪名,你可以出來了。”
陸衍少年成名,他其實一直不大看得起這個父皇,尤其看不上他的氣度才智,如今聽他這般乾脆,倒不由高看了他幾分。
他微微一笑:“是。”
文昌帝氣勢洶洶地來,又氣勢洶洶地走——不過走之前,沒忘了下令撤回門口那些羽林軍。
沈辛夷目瞪狗呆:“這是怎麼回事?”
陸衍在思量怎麼說才不會捱揍。
——但他發現怎麼說都免不了,乾脆照實了說。
沈辛夷眼睛都快被火氣燎成紅色的了:“這訊息是你放出去的?!”
陸衍用動作代替語言,點了點頭。
她不知想到什麼,氣的臉也紅了:“你是不是懷疑我才想出這麼一招?乾脆自己挑破了,然後再破而後立?!”
陸衍沉吟道:“只是趕巧,這時候差不多我也佈置完了,我挑破倒不是因為你,主要是不信任那姬長晝,兩下趕著,我就和太史公商議定了。”
任他怎麼解釋,沈辛夷還是憤憤在他胸口搗了一拳!
陸衍努力把它催眠成‘愛的小粉拳’,忍了好幾下,看到有人來,他才握住她的手,揮退了來人:“你一開始並不知道我的籌謀,是嗎?”
沈辛夷也不想在人前收拾他,他服軟的樣子她一個人看就夠了。
她理了理袖口,沒好氣地嗯了聲。
他忽的笑了笑,不顧她的掙扎強行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裡:“你知道我被圈禁的時候想了什麼嗎?我知道我沒多久就會被放出來,但我仍捨不得你吃這個苦,假若我出去之後,沈家逼著你和離或者另嫁,我剛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滅了沈家。”
沈辛夷額頭頂著他胸膛,哼了聲:“我半點不奇怪,你哪天不算計人了,那才叫奇怪呢!”
他手指蹭著她的下巴:“我就是這般陰險歹毒,處處算計之人,你後悔跟了我嗎?”他見她不答,又問了句:“你明知我可能要被囚禁一輩子,為何還非要跟著我?”
她反問:“還記著你問過我一個問題嗎?你問我如果你和沈家對上了,我會幫誰?”她託著下巴,慢慢道:“父母生養之恩大於天,你若要傷害他們,我自不能袖手,但...”她頓了下:“你如果死了,我就陪著你一起死。”
她苦中作樂:“不管咱們倆是一起死了,還是一起被囚禁,反正也算he了,要是你被囚禁我沒事,那才叫虐呢。”
陸衍又笑了笑。
沈辛夷:“...”人家正痛苦呢你笑毛場,再笑眼睛給你戳瞎。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親了親:“素素,謝謝你。”他抱了她一下:“最近無事不要出府,等時候到了,我會接你出來。”
他突的起了身,披著披風出了府。
......
沈辛夷和陸衍被關了近一個月,府裡也都亂套了,她難得聽話,索性就在家整理庶務,嚴格做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陸衍這幾天一直沒有回府,沈辛夷知道他定然有很多事要忙,也沒有去催他。
這天沈桂旗突然匆匆跑來府裡,語調帶了惶急:“阿妹,太子要殺沈姑母。”他不知妹妹和姑母之間的種種齟齬,還當沈貴妃是從前那個和藹可親的姑母。
沈辛夷手裡的筆落了地,沈桂旗繼續急匆匆地道:“太子說沈貴妃買通了他府裡的內侍給他下毒,意圖謀害國儲,罪無可赦,應當株連九族...”
沈辛夷臉色微變,沈貴妃重重喘氣:“但念在她是八殿下生母,所以只處置她一人。”
所謂下毒不過是個藉口,陸衍真正是為什麼要殺沈貴妃,原因兄妹二人的心知肚明。
沈辛夷臉色晦暗不明,她想過陸衍會出去爭權奪利,鞏固地位,卻沒想到陸衍出去之後做的第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