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上下滾了滾:“素素,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定了定神:“太子雖年少英才,可惜天不假年,他病重已久,滿朝無人不知,他未必能過而立,等他...薨了,你大可尋個由頭回到父母身邊,料想皇上也不會說什麼。”
他嘆了聲:“我執意要救你,當真不是為了挾恩圖報,是擔心他活著的這段日子會對沈家不利,繼而對你也...”
陸衍的病沈辛夷自然知道,她清楚歸清楚,卻半分見不得別人這樣說,沉聲喝道:“司馬慎言!”
喬拂松還沒被她如此橫眉冷對,不由怔了怔,視線凝在她臉上。她嘆了口氣,突然覺得一陣心累:“現在我要回去了,司馬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就當沒發生過,也莫要跟人提起,這樣對你我都好。”
她說完轉身欲走,身後急掠了一陣風聲,她身子一輕,已經被喬拂松帶到了馬上,急急往遠處跑了。
沈辛夷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勃然大怒:“混賬,你想幹什麼!還不快放開我!”
喬拂松輕聲道:“素素,對不住了,今日多有冒犯,皆是為救你性命,日後我再向你賠禮。”
沈辛夷怒道:“司馬三思,你可曾想過這事被人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嗎?!你的父兄族人會被你連累的何等地步?!這些你可曾想過?!你敢說你把這事兒做的□□無縫讓人查不出一點痕跡?但凡被人知道一點,你家我家,所有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喬拂松正要解釋,沈辛夷又道:“況我已嫁給太子為妻,他待我有心,也允我暫時不會動沈家,我輕易不會負他!”
有時候傲天也算太子和她的晴雨表,這番話放在半年前,兩人相看兩生厭的時候,她斷不會說的。
喬拂松先是一怔,雙眸瞬間空洞起來,喉頭湧動著一股腥甜。
他一直以為素素是迫不得已嫁給太子,對太子其實是虛以委蛇,她居然...喜歡上了太子。
他一時氣血翻湧,臉上反倒顯不出什麼來,只聽自己淡聲道:“若非太子橫插一槓,你現在當是我的妻子...我知你嫁給太子並非本意,這些話都是他逼你說的,對不對?”
沈辛夷瞧出他神色不對,卻還忍不住為陸衍爭辯:“當初橫插的是皇上,太子也並非你想的那般陰險毒辣,你我婚事未成,說明本就無緣,你為何不能看開些?”她毫不猶豫發了張好人卡:“你是個好人,可惜你我無緣,我現在已經是太子的妻子了。”
喬拂松把這話喃喃重複了一遍,馬速不由慢了下來。
沈辛夷恰在此時聽見山坡上一陣呼喝嘈雜,料想是齊叱穩住了場面,現在已經趕過來救她了。
她又轉向喬拂松:“司馬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家裡父兄母親考慮!你快放了我吧,我保證什麼都不說!”
喬拂松沒想到陸衍的人居然來的這般快,伸手想把她打暈,卻又捨不得下手。
他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沈辛夷瞅準機會,一把推開他,自己用力一擰身就滾下了馬,喬拂松伸手想拉,被她毫不猶豫地一把推開。
喬拂松面色一空,呼號聲越來越近,他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希望素素今後不要後悔。”說完便縱馬遠去了。
沒過多久,齊叱就帶著人趕了過來,他們瞧見沈辛夷,慌忙跪下請罪:“殿下,屬下救護不周,讓殿下受苦了,屬下萬死難辭其咎!”
沈辛夷擺了擺手:“快起來吧,誰也沒料到此事。”
齊叱確定她身上無礙,才問道:“方才劫您的第二波人還是回鶻人?他們竟安排了兩撥人手?!”
沈辛夷在心裡遲疑了一下,很快便點頭:“是啊,我也沒有料到,方才那人劫我的時候,我用簪子紮了他一下,被他一把甩開,不慎掉落懸崖,站起來才走沒多久就遇到你們了,也是趕巧。”
她和喬拂松的交情暫且不提,她家和喬家是世家,陸衍又狠辣,若喬拂松打算帶走她這事兒被陸衍知道,只怕喬家就完了。
她不得不撒謊。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齊叱果然沒多想,鬆口氣:“殿下無事就好,我這就去信給太子。”
沈辛夷輕描淡寫地道:“別急,太子在外面辦事,我又沒受什麼傷,為這個打擾他就不好了。”
......
陸衍快馬加鞭趕到南方,現在已經把陳遠的事兒調查的差不多。
陳遠真的死了,已經腐爛的屍首在西山被挖了出來。
讓他憤怒的不是陳遠之死,這枚棋子死了,他還可以另換一枚重新佈局。
真正讓他憤怒的是,陳遠之死,影影綽綽和沈家有些關係。
他已經決定暫且放過沈家了,他們怎麼還敢不識好歹?
此時南方雖已經是陽春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好時節,他卻心思煩亂,半點沒心思細瞧窗外美景。
陸衍正在驛館思量佈局,外面有人報道:“殿下,齊中候派人傳了口信。”
陸衍皺皺眉:“讓他進來。”
傳信之人匆匆走進來,半刻不敢耽擱,跪下道:“殿下,太子妃一行在源州附近被回鶻使節襲擊...”
雖然沈辛夷叮囑了不用那麼早告知陸衍,齊叱卻還是覺得不安心,當天命人傳了話來。
陸衍臉色一變,瞬間把什麼陳遠什麼沈家都拋諸腦後了,咬牙問道:“你說什麼?!”
傳信之人立刻補了句:“不過太子妃無恙,被齊中候平安帶回,現在已經快到長安了!”古代通訊不便,送信這一去的功夫,沈辛夷已經快回京了。
陸衍這才緩了神色,眼底卻浮上戾氣:“回鶻人好大的膽子,給他們幾分顏色,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他說完,才低頭看向那送信人:“你把那日情形細說一遍。”
傳信人當時也在場,便把沈辛夷被劫的場景複述一遍,陸衍蹙了蹙眉:“來了兩波人?”
傳信人點了點頭:“齊中候一時不防,差點讓這第二波人把太子妃帶走了。”
陸衍心下隱隱覺得不對,卻來不及多想,甚至無心再查陳遠的事兒,吩咐道:“命太史捷把手頭的事兒安排妥當,我們明日就動身返京。”
......
沈辛夷回京的時間比預計還提早兩天。
不知道是不是旅途勞頓的緣故,她一歸家就覺得身上不適,向宮裡知會了一聲,鎮日躺在床上不動彈。
她心裡老是反覆想著陸衍,一邊被喬拂松那番話攪的心煩意亂,不由盼著他回來,一邊又擔心自己表情不到位,被他瞧出點什麼來,覺著他還是晚點回來的好。
她本來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因為心思煩憂,居然在床上躺了幾天,不少跟她相熟的妹子都趕來探望她。
貞榕握著她的手絮絮叨叨:“九嫂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