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惡意迴應別人的善意,是她最討厭的行為之一,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
但話說回來,難道她知道陳遠那事兒能不給阿爺通傳嗎?或許是她做的方式不對,也許能選一種更為穩妥,讓兩邊平衡的方式?
不過...她也救了齊王妃,兩件事能不能算扯平了?不過非要算的話,沈家還欠著陸衍一條人命呢...
沈辛夷越想越自我懷疑,十分不是滋味地回了永寧宮,向太后打了個招呼,想著要不要向陸衍寫信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不知道寫什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昨夜下了一場纏綿秋雨,第二日鳥雀初晴,陸衍那邊就喚來了齊叱,淡聲吩咐:“太后一向喜歡顏體,我新得了一幅字帖,你幫我送給太后。”
齊叱撓了撓頭:“這...殿下,卑職是外臣,怎麼好去見太后呢?”
陸衍面有不耐:“你有金吾衛的腰牌,又算是太后內侄,如何不能見太后?”
齊叱更不解了:“您為什麼不自己去呢?您可有日子沒進宮了,太后見了您不是應該挺高興的。”
陸衍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齊叱不敢再問,拿起用紫檀木盒裝的字帖就要走。陸衍忽的叫住他:“你在太后宮裡若是看到她...”
齊叱好奇地轉過頭,陸衍卻又住了口:“沒事,你送去吧。”
齊叱給他這一通折騰的...
......
永寧宮此時正在待客。
魚望月盈盈衝太后下拜:“望月拜乞太后,太后金安。”又轉向太后身邊坐著的沈辛夷:“太子妃萬福。”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女,少女身穿素白的半臂襦裙,襦裙上印著淺淡的梅花暗紋,衣料首飾俱都差了魚望月幾等,應當就是魚望月那位庶出姐妹魚望水了。依她的身份是沒資格出入各大宮宴的,不過私下被長姐帶著拜見長輩倒還可以,她此時隨著自己的姐姐,畢恭畢敬地向太后行禮。
沈辛夷對這個坑了她堂哥近千兩銀子的魚望水還是挺好奇的,仔細瞧了幾眼,這姑娘生的挺美,眉目俱帶著幾分怯怯,身子看著也極嬌弱,一副弱不勝衣的樣子,不過快冬天了還裹著一身紗羅襦裙,怎麼看怎麼冷,都不知道說她柔弱還是抗凍了。
太后面上一縷淡笑:“好孩子,天兒冷,快起來坐下吧。”
魚望月便帶著魚望水跪坐到一側,一邊跟太后閒話,一邊用餘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沈辛夷。
她前幾日聽聞太子和太子妃吵架,好似太子發了極大的火兒,把太子妃攆到了永寧宮,她本來還不大信,現在瞧著沈辛夷在此,倒是不得不信了。
她把話題不著痕跡地引到了沈辛夷身上,盈盈笑道:“我倒是不知太子妃竟在此處,未曾給您備禮,倒是我失禮了。”
沈辛夷見著她也挺尷尬的,隨意笑笑:“太后信佛,身上自有佛光籠罩,我打算在太后身邊誦幾日經供奉於佛前,以示心虔。”
魚望月佯做好奇:“那太子豈不是無人照料?”
沈辛夷正為這事兒煩著呢,聞言面色瞬間沉了下去,毫不客氣地道:“魚娘子,這不是你該問的,難不成你要毛遂自薦去照料太子?”除了太后和皇后,再沒有她不能說的女人了。
魚望月瞧著她上回雖然舉止詭異,但還算好相處,沒想到現在說翻臉就翻臉了。她又暗悔自己著實大意,竟憑空落人口舌。
她慌忙跪下請罪:“臣女並無此意,只是無心一言,都是臣女不知規矩,在家裡信口胡言慣了,這才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沈辛夷瞥了她一眼,這才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太后笑笑,沒說話。
這時外面內侍報道:“太后,太子尋得了一幅字帖,特地命齊中候給您獻來。”
太后先是看了沈辛夷一眼,然後笑道:“讓他進來吧。”
按理來說,太后坐在首位,沈辛夷就坐在太后旁邊,齊叱第一眼看見的應該是她們倆,但其實不然,他一進來,第一眼先落在了魚望水身上,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魚望水也覺察到他的目光,含羞一笑,軟軟地低下頭。
兩人動作做得隱蔽,旁人不曾覺察,因為沈辛夷對魚望水比較感興趣,這才一眼看到了。出於女人的直覺,她本能覺著有些不對。
魚望水不是收了她堂哥沈凌雲那麼多東西嗎?瞧沈凌雲一副沉浸在戀愛中的傻樣,她還以為魚望水和他的事兒已經要有眉目了,可是這和齊叱看來看去算怎麼回事?
沈辛夷這邊正在琢磨,太后已是收下字帖,又看著沈辛夷,笑道:“太子還有什麼話?”
齊叱已經收回目光,迷茫地搖頭:“只說讓我把字帖給您,別的就再沒說了。”
太后乾脆挑明瞭問:“沒提到太子妃?”
齊叱是個實誠人,搖頭:“沒有。”
魚望月心裡大大地動了一下,太后怕沈辛夷尷尬,忙道:“太子怕是在心裡念著你呢。”又對齊叱道:“好了,東西我收到了,我這兒有上好的虎骨酒,你拿去給太子吧。”
沈辛夷還在琢磨齊叱和魚望水的貓膩,聞言隨口道:“是啊,我這兒還有閒來無事練的幾筆字,太子擅丹青,你也順道幫我帶去,請太子品評品評。”
她決心要探一探兩人,抿唇向太后一笑:“說來我最近得了兩隻粉晶釵子,我瞧著這釵子配兩位娘子正合適。”
她話才說了一半,張媼已轉身去把倆只釵取了出來,魚望月和魚望水連忙推拒,沈辛夷一笑:“別推拒了,聽我的,這釵子也只有你們二人適合戴了。”
她說完給張媼使眼色,張媼會意,先給了魚望月一隻,等到魚望水伸手接的時候,她手指忽然一抖,纖細的釵子就在地上跌了個粉碎,也不分不清到底是誰摔的。
沈辛夷還出口試探呢,魚望水已經是淚珠盈眶,悽悽哀哀地跪下,白著一張臉兒:“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出身微賤,大抵是無福消受殿下的好東西,還請殿下降罪。”
沈辛夷:“...”
她這淒涼無助的表情,知道的是她摔壞了沈辛夷所贈之物,不知道的還以為沈辛夷要跟她玩囚禁play呢。這綠茶的也太明顯了吧!
偏偏還有舔狗愛吃這一套,齊叱本來已經行完禮,拿起東西準備走人了,瞧見魚望水這樣,心下不由得大為憐惜,跪下求情:“魚娘子也不是有心的,還請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有多不好惹他親眼目睹過幾回,他,他還真擔心望水受欺負。
他倆這一跪一求,把一言未發的沈辛夷弄的如惡人一般。不過沈辛夷本身也是故意摔壞那釵子的,倒也沒怎麼生氣,若有所思地瞧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看著齊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