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夷點頭,他深深一嘆:“原來那起子人雖然渾,但好歹還算肯聽話,新來的這夥有的倒還安分,有的已經下了幾個絆子了,幸虧阿爺機警,沒能踩坑,不然...”他深深皺起眉:“這幫人來者不善,一來就想搶權,就怕阿爺哪天不留神踩了坑,最糟的是,具體還不知道挖坑的是哪個。”
沈辛夷疑惑道:“你懷疑是太子吩咐他們乾的?”
沈桂旗搖頭:“這倒未必,新官上任,不可能一到任別人就服你,想要在官位上坐的穩當,總得和上下鬥一鬥。就算太子不吩咐,他們也得緊著出招。”
沈辛夷緩緩搖頭:“不管太子有沒有吩咐,只要太子的人在那兒,就是麻煩。”
她低頭盤算了會兒,正巧沈凌雲回來了,兄妹三個說笑一通,她又留他們用過飯,兩人這才告辭。
陸衍下午臨近晚膳的時候才回來,沈辛夷告訴他:“我大哥和堂哥上午來過了。”
陸衍一頓,唔了聲:“有你待客就好。”他轉了話頭:“三日後是皇后的生日...”他沉吟道:“我已說你身子不適,只能小備一份薄禮聊表心意。”他不等她發問,又道:“禮我已經備好了。”
沈辛夷暗罵陸衍多管閒事,這壽宴她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她一開始也沒打算去,不過她聽說那位最近頻頻出現在她耳朵裡的魚望月也要去,心下好奇得緊,早就打定主意去瞧瞧了。
她義正言辭道:“你怎麼能這樣呢?你知不知道何為孝道!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麼阻攔我,我都要進宮給母后盡孝!”
陸衍:“???”
他無語了片刻,這才道:“你究竟想幹什麼?”那表情不像是盡孝的,倒像是去同歸於盡的。
沈辛夷臉不紅氣不喘:“我都說了啊,盡孝!”
陸衍:“...”
他是管不了她了,既然她鬧著要去,那就隨她去吧。
沈辛夷瞧他答應,笑嘻嘻地在他臉上賞了個親親,這才硬拉著陸衍給陸衍的牌位前擺了兩朵菊花。
陸衍:“...”
......
齊皇后這次壽宴沒有大擺,主要是太后一句:“國耗過大,不宜鋪張。”就把她壽宴的排場抹去了七八,齊皇后險沒氣死,魚望月知道姑母心氣兒不暢,特地早早來寬慰她。
她今兒穿了身淡粉的襦裙,罩著石榴紅披帛,頭上還簪了同色的寶石步搖,既嬌美又不失文氣,當真是豔若三春之桃,素如九秋之菊。
齊皇后瞧見她,心裡這才舒坦了些,拍著她的手道:“也就只有你惦記姑母了。”她說著命身邊王媼取出一隻錦盒,裡面裝著珊瑚攢珠釵,幾顆水紅珊瑚珠子垂下來,極為可愛。
她親手給魚望月簪上,又幫她扶正:“我兒這樣真美,比那沈女出眾多了。”
魚望月婉約一笑,垂頭露出一段粉頸:“姨母別這麼說,我聽玉璫說太子妃貌美無匹,國色芳華,我怎能與她相較?”
齊皇后冷冷一哼,似乎又要說幾句難聽話,奈何這時候已有貴婦貴女來給她道賀,她便住了嘴,拿出氣度來招待。魚望月在她身邊靜靜等著那位太子妃的到來。
外面內侍高唱:“太子,太子妃到!”
殿內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往外張望,好奇這位一直沒怎麼露面的太子妃。齊皇后面色一沉,魚望月看似不露聲色,其實視線已牢牢鎖在了門口。
就見一身玄色深衣的太子妃和一身水紅深衣的太子妃相伴而來,仔細一瞧,兩人身上的衣服除了大小不同,樣式剪裁做工都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繡著麒麟,一個繡著仙鶴。十分巧妙的是這衣裳不光把兩人襯的俊秀高挑,當兩人站在一處的時候,太子身上的麒麟和太子妃身上的仙鶴似乎在玩耍嬉戲,靈動活潑,極為有趣。
沈辛夷好奇地看向那個坐在齊皇后身邊的絕色少女,她生了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含情帶意,雙唇微有些厚,不大符合時下審美,但仔細一瞧卻越發有味道,雙唇彷彿時時在誘人親吻,她容貌本是極為嫵媚多情的,但身子姣弱,眸光冷清,帶了幾分翩翩氣度,嫵媚中夾雜著冷清,讓人不知不覺被吸引。
魚望月瞧見兩人身上的衣服,眸光微閃,又抬眼去看沈辛夷的容貌,呼吸微微一頓,眼底掠過一絲訝異,她低頭調整了一下神色,這才抬起頭來,一寸一寸比較下來,越發心驚。
馮玉璫嘲她不如太子妃一根手指的時候,她其實不以為然,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現在仔細比較之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輸了。
這位太子妃的美恰似朝陽皓月,必然是人群中最矚目的那一個,美的桀驁,美的豔烈,美的如此理所當然,就好像她是為美這個字而生的一般。什麼清純嬌媚妖豔秀麗,在這種純粹的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兩人互視了一眼,齊齊笑了笑,魚望月走下來給她和太子見禮,姿態恭謹,並無什麼其他舉動。
齊皇后還以為經過祭拜那事後,太子會對沈女冷上一陣,沒想到這麼快兩人就親密相攜而來:“太子怎麼來了?你父皇在紫宸宮擺男客宴呢。”
陸衍其實是不放心齊皇后又對她做什麼,聞言只道:“順路而已。”他親自把沈辛夷送入了席,又拉著她的手臂,把她稍稍拉近自己身邊,低聲叮囑:“別喝太多酒。”
沈辛夷點了點頭:“我不愛喝。”
陸衍頷首一笑,哄孩子似的向她投去讚許一眼,眉目間的冷意都似化了一般,他向齊皇后行了個禮,這才告辭離去了。
魚望月目光復雜,她不知為什麼想起來當年一樁事,當年有個閨中小姐妹評價太子,說太子雖俊美如天人,可惜性子太冷,不懂溫柔,不解風情,不是女子良配。
現在瞧來,他並非不懂溫柔,只是當初沒遇到能讓他溫柔以待的那個人罷了。
齊皇后憐惜這個外甥女快要嫁人,都沒顧得上刁難沈辛夷,只叮囑大家玩的開心些,也不令女郎們拘束什麼,她既然都讓大家玩好,女孩子們就跟下了籠頭的馬兒一樣,三三兩兩坐在一起玩耍。
魚望月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下來走到沈辛夷身邊:“我一見殿下就覺得很投緣,殿下介意跟我玩一把嗎?”
沈辛夷對她也正有興趣,痛快應下,兩人拿起骰子比大小,輸的罰酒,魚望月今兒手氣不好,輸了幾把之後已經是醉眼朦朧了。
齊皇后這腦回路真不是蓋的,明明人家女孩子玩遊戲,誰輸誰贏有什麼所謂?
她不知怎麼的,非覺得沈女針對自己外甥女,臉色頗不好看,卻不好插手叫停。
馮玉璫看沈辛夷和魚望月都不順眼,她瞅準機會湊上去,向齊皇后進讒言:“娘娘,怎麼今兒望月姐姐輸了這麼多次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