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外面惹什麼亂子,再看看齊家,人比人得死啊。
太史捷知道他說修皇陵那事兒,也是苦笑:“所以說外家能不惹事, 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想到齊皇后惹下的亂攤子,齊齊嘆了聲。
陸衍一回宮,太后就召他去說話,沈辛夷趕早就睡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節,宮中要大擺宴席,太后想讓她提前幫著處理宮事,好給以後練練手,所以沈辛夷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忙活,她在家也被母親訓練著管家理事,宮裡這攤子事兒無非是複雜繁瑣一些,她跟著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能上手。
這一日雖然忙碌,卻也得了不少稱讚。
等晚上正式開宴,她才終於能有片刻喘息,陸衍難得體貼地給她遞了一杯卉醴,瞧她忙的小臉發紅,額上微見細汗,不由皺眉:“你何必事事親力親為?六局四司的女官做什麼吃的?”
這話何等直男。沈辛夷略抿了幾口,又掏出圓鏡來檢查自己有沒有脫妝,抽空回了一句:“你別二百五了,照你這麼說,宮裡要皇后有什麼用?只有那些女官就夠了!主持中饋懂不?”
陸衍給自己也倒了盞卉醴,沒接話茬。
中秋節自然少不了賞月吃蟹,為此皇上特地把中秋宴設在露天的雁陣臺,周遭燈火如晝,臺中的美人舞的羽衣飄飛,霓裳四漾。
沈辛夷瞧的目不暇接,嘆了口氣對陸衍道:“我記得你原來能歌善舞,如今卻再也沒見你舞過。”
陸衍:“...現在不喜歡了。”
他為了堵上她的嘴,用拆蟹八大件給她拆了個螃蟹,蘸了薑汁和醋放到她盤子裡,言簡意賅:“吃。”
沈辛夷難得讚了他一句:“你變賢惠了。”
這時有個佈菜的宮婢手一歪,不留神把一盞濃稠的酸乳灑在沈辛夷手上和衣裙上,她慌忙跪下來:“殿下恕罪,是奴的不是,奴去帶您換一身新衣裙吧!”
陸衍皺了皺眉,面色不耐:“拖下去,杖責三十。”
沈辛夷心裡有本帳,該罰的她不手軟,但這點小事她完全沒必要把人打去半條命嘛。她攔住的陸衍:“多大點事,你別狐假虎威了。”
她又對那宮婢道:“你帶我去換衣服吧。”
陸衍覺著有些古怪,可又說不出什麼,他正在思量,那邊陸洗和陸冰走過來給他敬酒,這麼一分散的功夫,沈辛夷已經跟那宮婢出去了。
雁陣臺四面環水,只有一九曲長橋能通到岸邊,兩人很是走了一陣,這才到了一處能更換衣裳的宮殿,宮婢先打了溫水給她洗手,又恭身道:“勞殿下稍待,奴去取合身的衣裳來,再服侍您更衣。”
她進出當差,總不可能隨身帶著一套太子妃能穿的衣服,沈辛夷點了點頭,在殿內略等了會兒,就聽宮門‘呀吱’一聲被推開,一個身材豐腴的宮裝麗人走了進來,她身邊還跟著一個侍婢,那侍婢反身去掩上了大門。
沈辛夷訝然起身:“姑母?”今兒沈貴妃告病沒參加宮宴,她沒想到在這兒能見到沈貴妃。
她忽的反應過來,沈貴妃出現在這肯定不是偶然了,又皺了皺眉,不悅道:“姑母若是想見我,託人傳個話就是了,何必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沈貴妃先遞給她一套衣服:“你先把衣裳換了吧。”她張了張嘴,無奈一嘆:“我也是沒法子,你難道不知道嗎?那個好太子在你身邊埋下了好幾個盯梢的暗樁,我就是想見你一面也難。”
沈辛夷繞到屏風後,一邊更衣一邊擰眉,陸衍派人來盯著她?
沈貴妃摸了摸她的臉,眼神苦澀:“姑母好些時候都沒和你好好說過話了,這些日子你總是躲著我,你可是惱了姑母?”
沈辛夷下意識地躲開,又皺眉:“姑母多想了,我並無此意。”
沈貴妃是真的頗疼愛這個侄女,瞧她這樣,心裡一堵:“你原來從不會待我這樣冷淡,都是姑母的不是,我...”她說著一哽。
沈辛夷還小的時候,但凡宮裡賞下什麼上好的釵環首飾,新鮮吃食,沈貴妃總是第一個命人給她送來,有什麼好玩的好看的,她也是頭一個想著她。
沈辛夷想到此處,不由一嘆,扶著她坐下:“我並沒有生氣,姑母莫要傷心,仔細傷了身子。”
沈貴妃抿了抿紅唇,抬頭看著自己侄女:“上回那事...素素你可是知道了?”
沈辛夷不知道她想幹什麼,聞言頷首:“姑母可是指的表哥唆使堂姐給太子下毒,然後把這事兒嫁禍於我的事兒?那我是知道了。”
沈貴妃沒想到她說的這麼直白,臉色有幾分難堪,微微低下頭:“你表哥不是有心的...”
她大概覺著自己這話實在蒼白,又重重一嘆:“你表兄也不是全為了自己,主要是為了咱們沈家,倘太子掌權,頭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咱們家,真到了那時候,你,你阿爺阿孃,還有你長兄和其餘的堂兄堂姐妹,一個都保不住。”
她說完拿絹子擦一擦淚:“我在宮裡熬油似的熬了這麼些年,可宮中上下從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的,齊皇后是什麼樣你也瞧見了,太子更是沒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裡,可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為了好好活著,你表兄也不會鋌而走險,你以為害了你他不心疼嗎?”
哀哀泣泣,著實讓人心生憐意。
可沈辛夷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有侯府撐腰,她又盛寵不衰,宮裡誰敢不把她放在眼裡?齊皇后那點腦子,跟她比起來都不夠看的,明明是八殿下陷害她,倒讓沈貴妃說成了太子可恨,他們母子可憐,這本事果真了得。其實原來她並非不知道姑母是這樣的人,只是不願細想,現在聽來當真是讓人心寒。
她想知道沈貴妃究竟有何目的,於是也跟著做出一臉動容:“當真是苦了姑母和表兄了,我也知道您和表兄的難處,並不會怨怪,姑母今日叫我來,有什麼要我能幫忙的嗎?”
沈貴妃心裡一喜,暗忖素素重情重義,果然心軟。她做出一臉悲慟:“太子要置你表哥於死地啊。”
她見沈辛夷面露狐疑,繼續道:“太子不知道從哪裡捏造的證據,說你表哥和武將重臣勾結,準備不日就要呈給皇上。”
沈辛夷想到被陸衍戳暈那事兒,心裡一動,面上疑色更重:“父皇又不是傻子,太子隨意編造幾句他怎麼可能信?”她見沈貴妃面色一僵,沉下臉道:“姑母想讓我幫忙,得跟我說清楚才行。”
沈貴妃躊躇片刻:“你表哥性子和善,最喜結交,所以結交了幾個武將,那些人上趕著跟他攀交情,他也沒法子,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沈辛夷不自覺學了太子的樣子,眼睛微微眯起:“怕不止這些吧?”
沈貴妃一咬牙,要是素素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