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殿,沈辛夷這些年一直隨父親在外,許久沒有回過京城,京城的貴人們也少有見過她模樣的,此時瞧她華服盛裝,容色皎然如月,和灼目光耀的太子站在一起,便似日月相伴,使得整個大殿都亮眼不少。
沈辛夷一眼掃過,見太后端坐上首,皇上和皇后在榻幾分坐兩側,幾個宮裡最得臉的妃嬪坐在皇后下首,她的姑母沈貴妃赫然在其中,沈貴妃看著自己的親侄女,神色有些複雜,底下坐著一溜兒皇子公主和宗親,所有人都好奇地抬眼望過來。
沈辛夷高傲地挺直了脊背,作為掌握大魏朝經濟命脈的女人,她天生就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太后她神情坦然,舉手投足頗有魏晉嬌客悠然自在,儼然大家之風,她任由殿內眾人明裡暗裡打量,神色舉止絲毫未變,心裡歡喜,招手道:“好孩子,過來讓我瞧瞧。”
沈辛夷跟著太子慢慢走過去,太后細細打量,心下越發滿意:“沈家有好女,相貌出眾,性情貞淑,和太子也登對。”她轉向皇后:“皇后說呢?”
皇后的態度和太后截然相反,她看著沈辛夷,臉上的厭憎毫不掩飾,殿裡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出她對太子妃的不喜。
沈辛夷除了對太子比較奇葩以外,對其他人都比較正常,她回想了一下,這位齊皇后是太子的姨母,是先皇后的幼妹,而且她入宮這麼多年屢屢被沈貴妃牽制,前些日子連掌管宮掖的大權都交了出去,她能對沈貴妃的侄女看順眼才怪了——不過她入宮多年一直對太子細心照料,因此和太子的情分很好。
她看了沈辛夷一眼,冷冷道:“婦人不以容美為德,性情如何,也不是面容就能看出來的,兒臣只了太見子妃這一次,不敢妄下定論。”
沈辛夷一怔,她是掌握魏朝經濟命脈的女人,都不好當面反駁太后,皇后膽子上長毛了?居然為了踩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給太后臉面?
太后面色微沉,皇后說完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有些著慌,殿內靜了靜,也無人敢幫她說話。沈辛夷作為魏朝最吊的人,她只好出聲解圍,溫柔笑道:“俗話說日久見人心,母后說的極是。”
太后這才笑了笑:“可不這個理。”
皇上也跟著湊趣幾句,氣氛這才鬆了鬆,太后見皇后是指望不上了,只得自己出聲介紹各位宗親,沈辛夷該行禮的行禮,該送禮的送禮,認完人已經是暈頭轉向。
其實沈辛夷挺想趁機問下昏禮受阻之事,但此事不好讓太多人知道,便先按捺下了。
這些宗親來此就是為了讓沈辛夷認人,見她拜見完了,又說了幾句琴瑟和鳴恩愛白首之類的話,才起身告辭,殿內一時只剩下太后皇上和皇后幾人,文昌帝本來一直沒怎麼說話,這是卻抬手讓宮人退下,沉聲詰問:“太子昨日沒有親迎新婦,晚上洞房也未成,究竟怎麼了?”昨天太子那般懶怠,其實是連皇上的臉一起打了。
陸衍垂眸不語,文昌帝見狀更為不悅,聲音更為低沉:“可是對朕的賜下的這樁婚事不滿?”
沈辛夷在他身後站著,看不見他的臉,不由腦補他滿臉柔弱悽苦,楚楚可憐地被人欺負,卻還不敢吭聲。她頓時正義感爆棚,自己的小替身怎麼也不能被別人欺負!
她上前一步,擋在太子身前,恭敬道:“父皇,太子柔弱單純,來他也不是有心沒去親迎,實是身患重病又身嬌體軟,還請父皇見諒。”
文昌帝:“???”
陸衍:“...”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你走,趕緊走,再不走打死你!
大家不要在糾結設定啦,這就是一篇女主拿了霸總劇本的沙雕文...莫得邏輯,認真你就輸了
☆、第4章
文昌帝表情詭異,太子臉色難看,唯獨太后一笑:“太子妃倒是會逗趣。”又轉向文昌帝,打趣道:“他們新婚燕爾的,太子妃心疼太子呢,皇上看在太子妃面上,就莫要再責問太子了吧?”她以為沈辛夷想解圍,又不好輕易插口,所以玩笑一句緩和氣氛。
文昌帝一想也是,自打太子中毒重病之後,他對這個兒子就加倍上心,方才不過是敲打一句,也不是真想罰太子若是沈辛夷方才沒開口解圍,皇上心裡只怕還要嫌她不懂事。他就著臺階下了:“既太子妃不計較,那便罷了。”他又轉向陸衍:“太子妃仁厚賢德,你以後須得加倍愛護,再不可輕忽冷漠,夫妻和睦才能綿延繁嗣,鼎盛春秋。”
陸衍淡淡應了,沈辛夷給高堂奉上盆饋針線,盆饋是簡單的高湯小菜——當然也不是她親手做的,她長這麼大連鏟子都沒拿過,她就是下廚裝裝樣子而已。
高門女多有嬌慣的,沒下過廚做過繡活也正常,高門女兒的能耐也不在女紅廚事上,大家心照不宣,不過走個流程而已,太后和文昌帝略嘗幾口都說味道極好,又賞了東西下來。
齊皇后也小小抿了口雞湯,沒過一會兒就重重咳嗽起來,臉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身後的女媼忙給他拍著背,轉過頭質問沈辛夷:“太子妃給雞湯裡放了什麼?”
沈辛夷看不懂這波操作:“兒臣放了枸杞當歸人參等補藥,還放了菌子青筍提鮮,您這是怎麼了?”她怕人考問,十分雞賊地把配料和做法都記住了。
齊皇后仍在不住咳嗽,女媼輕輕給皇后拍著背,眉頭一皺:“皇后不能用菌子,稍用一點便會咽痛胃痛,太子妃怎麼這樣不小心?倘皇后出了什麼事,你如何擔待?”
這話重了,沈辛夷很無辜,昨天晚上有宮人過來提前告訴她這三位的喜好忌諱,但還真沒提起皇后不能吃菌菇的事,要麼是宮人疏忽,要麼是皇后故意沒事找事,她訝然道:“這我真是不知,皇后的身子要緊,趕緊請太醫來給皇后瞧瞧吧。”
齊皇后要給沈辛夷個下馬威,自然不會讓她輕易脫身,輕咳著瞟了身邊的女媼一眼,女媼冷笑了聲,正要開口,太后在一邊道:“你吃不得菌子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齊皇后既然這麼說,自然早有準備,輕咳著正要應答,太后就擺了擺手,別有深意地看了齊皇后一眼:“你我婆媳多年,我都不知你吃了菌子會身子不適,太子妃嫁給太子不到兩日,如何能知?不知者無罪,這便罷了,你快去叫太醫來瞧瞧吧。”
齊皇后還沒來得及開口給沈辛夷扣大帽子,就已經被太后堵的沒話說了,只得啞著嗓子輕聲道:“是。”
沈辛夷跪坐在下首吃瓜圍觀,心裡暗暗琢磨,太后似乎對她還算滿意,言行間多有維護。不過這也不奇怪,昔年太子沒有重病,春秋正盛的時候太后就有意幫太子聘娶她,後來因為種種阻撓才作罷,如今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