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的老光棍……”
對自己侄女的拆臺總算忍無可忍,百里慎一臉兇惡地瞪過去:“百里顰,你活膩了嗎?!”
他們叔侄關係很好。
進公園門以後,三個人先提前去上洗手間。
男生比女生快,在等待百里顰途中,李溯稍微問了幾句。
“我和顰顰很早就生活在一起了。”百里慎說,“除開我當兵那幾年,我倆基本都住在一個屋簷下。”
他想了想,忽然又補充說:“她也受了我不少影響。”
尤其是在初中時期。
不過少年時代叛逆點也沒什麼不好嘛。百里慎想。
象山公園的佔地面積相當大,來訪的遊客也計劃不一。有的是來賞花的,因為海拔的緣故,山頂到山腳同時開著幾種不同季節的花;有的是來野餐的,草地很多,攤塊野餐地毯,擺上吃的就能享受舒舒服服的假日時光;還有的是來鍛鍊身體的,騎山地車或穿著跑步鞋。
才剛開始,一種難以忽視的感覺就席捲了百里顰的內心。
熱。
好熱啊!
她到底穿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百里顰心情很糟,落在隊尾,時不時用紙巾擦汗。百里慎卻像個來郊遊的小學生一樣興高采烈、活蹦亂跳。
還是李溯似乎察覺到她臉色不對,刻意放慢速度。
“沒事嗎?”他問。
百里顰停下腳步,撐著膝蓋喘了兩口氣,再抬頭,就看到李溯朝自己伸出手來。
她遲疑了片刻。
然後試探著把手伸上去。
李溯面不改色地保持原樣,沒有握緊她,卻也不把手抽回去,只是說:“很累的話我幫你拿包。”
本來已經夠熱的了。百里顰立刻舉起雙手,一時間窘迫得連說話都吃螺絲,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好歹說句話嘛。”
他倒不慌不忙,只是順暢地接過她的手提包。
Listen flavor,和她的書包品味一致,甜口辣味的可愛。
由李溯扣在肩上居然也合適。
什麼時尚搭配都是看臉的。
百里顰想。
她還是熱得要命,李溯大約也看出疲憊的來源,索性問:“你要不要脫掉外套?”
“不行!”百里顰斬釘截鐵地反抗。
“為什麼?”
還不算進山,賞花區域有很多販賣冰淇淋、棉花糖的攤位,不少年輕男女正在充滿熱情地來來往往。
百里顰看了一眼他們,隨後向李溯招招手。他表現得不情不願,但還是邁開步子過來。百里顰小聲說:“我裡面穿的衣服很醜。”
剛聽到李溯就一笑。他也學她,壓低聲音問:“有多醜?”
百里顰拉住李溯的袖子,把他帶到路邊,確定是視線死角後拉開拉鍊,然後在回頭四處張望的同時對著他張開外套。
李溯看了一眼,原本無所謂的表情也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樣?”百里顰飛快地合上衣服,抱緊自己靠近問。
“嗯,”李溯認真地回答,“沒想到這麼醜。”
“還是別脫好了對吧?”百里顰又說。
李溯點頭,像安慰似的說道:“等上去歇下來以後就會冷的。”
他倒是沒騙人。
等差不多到半山腰的時候,百里慎就開始抱著手臂跑回來喊冷了。
主要倒不是因為山有多高。而是原先出了汗,山上風大,一旦運動量減少,風乾汗水的過程中便會很冷。
百里慎凍得瑟瑟發抖,屢次試圖從百里顰那裡剝走衝鋒衣,百里顰寧死不從,叔侄二人差點大打出手。
李溯倒是一點不覺得冷。
進山以後,為了照顧他們倆,他始終走走停停,時不時能看到他沒在走其餘人事先踩平的道路,反而在灌木或林間等待。
好不容易趕上他,百里顰問:“你很無聊吧?”
“嗯?”風聲很響,他似乎沒太聽清。
她不再重申,卻聽到他說:“樹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百里顰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總覺得他在想什麼美好的東西。那東西很美好,但是又很沉重。
象山裡是有放養猴子的,在山上的指定區域會出現提示牌示意大家小心猴子。
那時候百里顰已經從李溯那裡把包取回去。他看了一眼,對百里顰做了把東西藏進衣服裡的建議。
“有這麼可怕嗎?!”百里慎攬住李溯的肩膀問。
“有點。”李溯倒是回答得很中肯,“主要最近是產子期……”
“哇喔!”百里慎隨口一問,“你喜歡猴子?”
“獼猴屬都不太喜歡。”李溯說。
高二就以超低分從文科班退學的百里慎對動物分類系統一無所知:“獼猴屬?”他小小的眼睛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不過李溯完全沒察覺。
他繼續將聽眾其實毫不關心的回答說下去:“嗯。這種主要看臉分辨種類、而且難度還很大的,我不是很喜歡。再說現在連獼猴到底有幾種都還沒確定下來……”
在百里慎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內容眉頭緊鎖,他的電話差不多就是這時候響起來的。
說實在的,雖然剛才他有自我介紹說在經營廢品回收廠,但講電話的內容實打實叫人很難不誤會。
“喂?哪的地盤?他們來了幾個人?這貨乾不乾淨啊?”百里慎反覆把玩著打火機道,“都說了廚房電器要弄乾淨再送過來了!都是油汙!這小區人也真是的!你等著,我就來!”
說著就回頭,跑去跟百里顰解釋:“顰顰,你自個兒請你同學吃個飯,錢到時候我報銷。”
隨後和李溯打了個招呼,百里慎就這麼揚長而去了。
只剩下他們兩個高中生。
百里顰漫無目的地抬頭時,恰好和樹枝上的猴子對視。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猝不及防地想,猴子有這麼像人的嗎?
那隻猴子似乎對她的視線很不滿,盯著她的同時擰動脖子。
她好像看到了它的獠牙。
腰身連帶著肩膀忽然被人摟住,李溯伸出手臂抵在她身後,就這麼帶著她往前走。
“別看它,”他說,“對上視線的話會很麻煩。”
猴子的話,對上目光就會變得棘手起來。
進一步會被當作要入侵它的領地,退的話則可能傳遞出示弱的訊號。
倘若要逃開,唯有靜悄悄地錯開目光才行。
隔著夾克光滑的面料,男生有力的手臂輕輕推著自己,像在水中推著一艘船。
對上眼神這種事。獅、猿猴、豺狼、豹子。百里顰不動聲色地想,其實野獸都是這樣吧。
她想起轉學前一天報道時,她在樓下仰起臉時所看到的的情形。男生居高臨下、瞳孔在搜捕中散發著明亮的冷光。
百里顰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