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斌他女兒結婚了吧。”
“也是,可能是別的班的。”冉志因說,“用小靈通,看起來也挺慫的,應該是個好學生。長什麼樣啊?”
——沒問她叫什麼名字。
想起時,李溯又打了個呵欠,他接過手機,編輯備註前回頭看向窗外。樓下是筆直而寡淡的銀杏樹。
女生有一張笑起來無可挑剔的臉,柔和,澄澈。不論誰看,都會做出無害的判斷。但是,在他看來——
嘈雜中,李溯倏然開口:“長得挺兇的。”
是非分很多種。
就拿實驗中學來說。這所升學率名列前茅的高中裡,最為有名的學生莫過於高二的孟修。
即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優等生,多少也聽說過他。
打架、逃課、抽菸,作為高中生可謂無惡不作。成天和狐朋狗友廝混,憑藉父母支付的贊助費理直氣壯考理科班倒數,孟修是典型的問題學生。
他毫無疑問屬於“是非”中的一種。
而李溯是另一種。
不拉幫結派,待人接物也平淡無奇,卻因入學被高年級教訓時反抗之兇暴而聲名鵲起。
除此之外,他曾被發現帶電鋸上學,逃課,還有人看到他拿錢跟校外人員換取厚厚一沓信封,有人傳是□□,有人說是恐嚇信,還有人說是女學生不雅照,問李溯本人,也只能得到“關你屁事”的恐嚇式回覆。
總而言之,是個行為乖張怪異的人。
雖然平時看起來挺正常一人,但喜怒無常社會哥的形象已足夠深入人心,大家多半還是覺得繞著走比較安全。
畢竟在他周圍事也不少——
學生間有差別,老師裡也分等級。被教導主任說教時,4班班主任羅斌也只能一個勁點頭賠笑,暗自決定,等會兒非要教育到李溯改掉當場跳樓的習慣才行。
臨走時,教導主任多關心了一句:“你們班這個學期有轉學生吧?”
“今天剛見過,”羅斌笑眯眯道,“文文靜靜的,成績好,人也聽話,不是什麼壞孩子。”
“那就好。但還是多注意點,畢竟,”起身時,教導主任緩緩說下去,“是那個三中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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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滑落時,搖滾樂從耳邊消散而去,百里顰原本在等公交車,此時猝然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燙過頭髮、打扮輕佻的年輕男生。
其中一個正拽著她的耳機線:“跟你說話呢,小妹妹。揹著書包,剛看你是從實驗中出來的吧。”
看他們外套裡的翠綠色衣領,聯絡起開學儀式的時間,輕而易舉能判定是職高的學生。
實驗中學是市內的重點高中,也是一間寄宿學校。這也是當初百里顰被安排轉學來這裡的重要原因。不過目前她還沒有床位,按班主任羅斌的說法,至少也還要等一個禮拜。
她還沒回話,對方就再一次丟擲問題:“你認不認識李溯?”
有點耳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百里顰搖了搖頭。
“哎,人家看著就是好學生,怎麼可能認識李溯那種人?找他麻煩也不急在一時。”另一個職高學生拽住同伴,隨即壞笑著湊上來,“小姐姐,要不咱們去玩會兒?”
百里顰無容置疑是長得漂亮的。
然而以前她從沒有這麼受歡迎過。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男性搭訕了。
雖然頭一回是打賭,這一次也看不出對方的幾分誠意。
“不好意思,我要早點回家,”百里顰懇切地回答道,“而且我約了朋友。”
但對方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把你朋友也叫過來。”
青春期的餘孽尚未散去,成年前最後肆意妄為的時日之中,有人已經開始學著為未來負責。
還有的人百無聊賴、愚不可及、作繭自縛,只是頂著成熟的皮囊,繼續幼稚地徘徊度日。
手腕被拽得有幾分痛,百里顰的笑容不曾褪色,腰間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她本來是想放棄的,但是倏忽之間,又轉念作出讓步:“可以去唱歌嗎?”
空出來的那隻手掏出銀白色的小靈通。
“當然了。”沒想到對方突然積極起來,男方爽快回復。
按下接聽鍵時,百里顰靜靜地微笑著。她笑著,溫和的微笑被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日光鍍過,彷彿淬火的刀,原本滾燙熾熱。卻在一瞬猛然陷入冰涼。
百無聊賴、愚不可及、作繭自縛。
我也一樣。
她嘴角始終上抬,眼裡卻已經沒有任何笑影。
“快點來,”百里顰挨近手機,笑時眼眶像月牙般彎起來,在那之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有好玩的事。孟修。”
以上是距離來挑釁的職高學生鼻青臉腫被逼著跪在實驗中學學校門口唱《國際歌》還有二十分鐘時所遇見的情形。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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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修不是人。”
“打了那兩個職高的也就算了,還逼人家唱歌是怎麼回事?簡直沒人性,難怪會被年級主任叫過去。”
“是他們活該,平時週日放假,沒少跟我們學校女生動手動腳吧?老師管了也沒用。”
“別哼《國際歌》了,你是‘飢寒交迫的奴隸’還是‘全世界受苦的人’?”
早晨打掃包乾區的學生們嘰嘰喳喳議論著昨天的風雲事件。儘管事不關己,但仍舊聊得熱火朝天,以至於沒發覺自己擋住走廊過道。
“讓一下。”李溯如烏雲覆壓,逼得別人像《西遊記》裡遇到孫悟空的妖精似的急速退散。
走進教室時,早讀的下課鈴剛好響起。
靠窗一側是教室裡唯一沒有同桌的單座,能坐那裡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成績拔尖、不希望被人影響學習的優等生。
另一種是無可救藥、會影響別人學習的問題學生。
李溯剛坐下,冉志因就過來了。與他隔著一條過道的座位屬於班上的宣傳委員,冉志因輕車熟路借用。
“喂。那兩個職高的,不是上回你堵的人嗎?”冉志因開門見山,“估計這回是來報復你的,怎麼跟理科班的孟修扯上關係了?”
李溯目光落到窗外,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