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細琢磨著村支書的話,在理。但要我道歉,門都沒有。
想到這。我轉身就走,屋裡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我與村支書對看了眼,往裡衝去。
剛剛兩個大嬸一人抱著大姨大腿,拼死不讓她上吊,看到村支書後,她們也是很無奈的搖搖頭。“老支書,強子出去了沒在家,你說這事咋整啊!”
村支書揹著手,搖頭嘆息,指著我說道:“事是你小子惹的,你說咋整?”
這言下的意思就是非逼著我低頭認錯唄!可這錯認不得,我要認錯了,那就等於坐實了我與表嫂有不染的姦情!
大姨拽著繩子,把自己的脖子往裡伸,兩個大嬸使勁抱著她的腿,不讓她蹬凳子,但大姨人胖體重,稍稍用力掙扎,就把其中一個大嬸踹翻到地上,另一個失去平衡,沒站穩,拽著大姨一起滾落在地。
我親眼見著大姨被拽著,腿先落地,腦袋磕在了地上,蹭破了皮,可等村支書上去救人的時候,就聽得大嬸抓著救她的大嬸喊道:“要了老命咯,你這換壞心眼的婆娘,是存心想要害我啊!”
那大嬸也不是省油的燈,本來是來好心勸慰的,現在演變成拉架的狀態,兩個大嬸聯合起來對付我大姨一人,村支書在裡面勸說,連帶著一起捱罵。
場面甚是津彩,我衝著門外喊道:“別打了,大姨,村支書是好心來幫忙的,你別打他啊!”
一邊喊,我一邊向外走去,那兩個大嬸的老公一聽自己女人被打了,二話不說衝了進去,我就聽得裡面一片混亂,心裡冷笑著,撥開人群走了出去。
回到家,老爸已經可以起來自己吃早飯了,王雨坐在飯桌前,朝我招招手,我看到後媽端著麵條出來,轉身要走,老爸叫住了我。“你媽起頭上的一句話,你就這麼較真?昨晚去哪了?”
我沒敢說實話,直說是在同學家接住了晚,便在王雨對面坐下,吃早飯!
老爸沒多問,只是讓後媽把閣樓騰出來,按個庫,暫時讓我住。
後媽一直鐵青著臉,她心裡不願意,但挨著老爸的面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幫著她一會收拾。王雨說要幫忙,被後媽喝聲制止,她憋屈著笑臉,對我擠擠眼,低頭吃飯。
吃過飯,我跟著後媽去了閣樓,本來面積就不大,現在又被當儲物室,裡面堆放了不少雜物,她丟下一句‘自己看著辦’後就走了。
我是沒指望她會幫我收拾,將雜物歸類擺放後,倒是整理出一塊空地,老爸抱著被褥上來,一聲不肯的坐在個破箱子上,默默抽著煙,看我鋪庫。
聞著屋裡土煙味,我眼淚忍不住的滴落下來,揹著老爸,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老爸嘆了口氣,依舊啥都沒說,拍拍我肩說道:“過了年三十,就回去吧!”
望著他鞠樓的背影,我忍不住喊道:“爸,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嗎?”
老爸僵直了背,良久才吐出口煙霧,緩緩說道:“不管真假,照片上的人是你和韓雪嗎?”
我無力反駁。
“當初,我要是聽你後媽的話,不讓你讀書,讓你出去打工,就不會有這種是發生了!”老爸的聲音顫抖起來。“回去吧,不要再回來了,這裡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老爸走後,我把自己關在閣樓,誰來都不開門,不吃不喝的在屋裡躺了兩天,哭累了就睡,醒了就發呆。
腦子從空白到被雜念填滿,然後又被自己放空,來來回回好幾次,我整個人才漸漸清晰起來,很多想不通的事都想通了,很多看不開的也都看開了。
過了年,我滿十八歲,這一年,我被很多人放棄,從表嫂到丁香,現在輪到我老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是老爸的汙點,老媽死後,老爸的重心在後媽身上,王雨出生後,他們的重點就在她身上,我反倒成了外人,所以,我該離開了。
第三天,我穿戴整齊的走出閣樓,後媽看到我的時候,她滿臉鄙夷,但還是會給我做飯,老闆坐在門口抽著煙,看到我的時候,出了嘆息還是嘆氣,只有王雨看到我時會發出驚呼,擔憂的摸摸我的臉,問我是不是病了。
我帶著她去鎮上逛了圈,給她買了新衣服,買了新書包,給自己買了張回城的車票,花掉身上所有的現金,我帶著王雨回家。
晚飯後,我告訴老爸,明天就回縣城,不在家過年了,免得後媽見我鬧騰,別讓好好的新年讓我給攪黃了!
老爸抱著我哭了很久,第二天一早,他起來給我煮了雞蛋,包了餃子,準備了不少年菜,讓我帶走。
送我上車後,老爸偷偷在我包裡塞了個布袋子。車子開走的時候,我看到他追著車不知道喊著什麼,我開啟車窗,衝他喊道:“爸,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回來的。”
風吹散了我的聲音,卻讓我聽到了老爸的內疚與歉意,他一直在對我說對不起......
我眼裡蓄著眼淚,也許老爸心裡是信我的,當面對輿論他束手無策,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所以不得不放棄我。
奔波幾個小時後,我在天黑前,回到縣城。
城裡的年味沒有老家濃,各家各戶都是關著門,各過各的,不像老家,年三十這天,鄰里鄰居都會湊在一張桌上吃飯,熱鬧非凡。
我回到小旅館,沒開門,一股子煙臭味撲面而來。。VIP
站在我背後的是個渾身漆黑的男子,黑色禮帽蓋住了他大半張臉,晃眼看去。啥都看不清。即便是身處在輝煌燈光下,他依舊黑的猶如隱藏蔭暗處的鬼魅般。
“別聲張,出來!”
對方一開口。我愣了下,這聲音和這打扮太不搭配了。
男子說完就走。我跟了上去。經過胖子身邊,他叫住了我。
我對他擺擺手。一臉緊張的跟著黑衣男子離開遊戲城,拐進了邊上的巷子裡。
黑衣男站在巷子裡了。寒風吹動他的衣角,他背對著我摘掉帽子,慢慢轉過身,盯著我的雙眸散發著津銳的光芒。
我張大嘴,儘管從聲音裡猜到了他的身份。可真的面對面時,還是會覺得很驚詫!“前輩。真的是你!”
“你看出什麼名堂了嗎?”
颳了鬍子,穿上西裝。打著領帶,套上風衣。腳穿皮鞋,認真打扮起來的高進,看起來就像個英國紳士。他長得不帥。但相當有男人味,深邃的眸子帶著點點憂鬱。這類大叔很受高中生妹子喜愛。
我咦了聲,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高進重新問了遍。“打魚機,你看出什麼了嗎?”
我搖搖頭,把自己理解的地方說了下,他聽後,哈哈笑起來。我被他笑的很尷尬,說出來的那些話,自己聽著都覺不可能,所以他會笑話我,我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還請前輩指教。”
高進點點頭。“你想知道?”看到我點頭後,他摸著沒有鬍子的下巴,思索了片刻說道:“小旅館後面的麻將館知道吧,下了班後去那裡找我。”
“前輩,你怎麼知道我住哪?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打工的?”
高進戴上帽子,回頭衝我笑笑說道:“我是個流浪漢,你忘了嗎?”
顧名思義,流浪漢四海為家,走到哪,睡到哪,當我不相信他真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