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得慌。
他拿出蔬菜和雞蛋,又在廚房裡找到了掛麵,摘掉老了的菜葉子,洗乾淨能吃的部分,打了兩個雞蛋,燒水下面,一切做的嫻熟,有條不紊。
嚴素聽著廚房裡傳來的動靜有些不放心,摁著肚子起身,想過去看看,可還沒站起來,就瞧見男人端著杯水回來。
黑色襯衣,黑色西褲,偏偏面板白得乾淨無暇,像天使,又像是惡魔。
冒著薄薄熱氣的水杯放她面前,她聽見男人笑聲戲謔:“我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至少證明在你心裡我也不是可有可無,還會用工作麻痺自己不去想我,是不是?”
彎著腰,將溫水一放,梁政偏頭,細框眼鏡後的丹鳳眼,幽幽沉沉的,一眼望不見底,還極易引誘人墮入深淵。
嚴素抿緊唇,藏在身後的手揪緊,不敢出聲。
輕輕一聲哼笑,又聽見他狀似呢喃,“或許又是我自作多情……”
那雙狹長的眼,隔了潔淨鏡片,又隔了層冷霧,讓人慌張,又羞愧得更加無地自容。
嚴素撇開眼,梁政也沒有多留,廚房裡煮麵的水已經燒開,沸騰著咕嚕咕嚕的聲響。
明晃晃的客廳裡,嚴素徐徐彎下腰,雙手握著茶几上的水杯,低頭捧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耳朵裡不斷聽見廚房那邊傳來的響動。
酸澀不停往外冒,逼得眼眶脹痛,聽見身後又傳來腳步聲,嚴素連忙埋低腦袋,擦了擦眼睛。
指尖有些溼,她又側過身子,不敢現在與他對視。
然而,手上的水杯被奪走,下一秒身子忽然騰空,嚇得她本能抬頭,猝不及防與他四目相對。
陰沉的男人倏然頓足,望著她躲閃不及的溼紅眼睛,漸漸勾起笑,眸低寒意消了些許,心口的堵悶也似乎通暢了點。
“為我哭的?”他話音又輕又柔和。
可嚴素不敢承認:“沒有……我、我只是胃……”
“那別說了。”
沉聲地打斷她話,剛生出點的喜悅煙消雲散,薄唇勾起的淺淺弧度,現在彷彿是自嘲,他抱著人走向餐桌,將她放在椅子上。
把剛煮好的面推到她面前,去到對面坐下,面前只一杯冷水,見她半天不動,他又沉著臉說:“吃不下去還是不想吃我煮的?”
“不,不是……”
嚴素慌張間一抬頭,望見他臉色陰翳,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
她又低下頭,拿起筷子,開始慢慢吃,胃裡進了食物,暖和多了,至少不會再一抽一抽的疼。
又喝了兩口湯,忍不住感嘆他手藝竟然不錯,簡簡單單的雞蛋麵,煮得卻很美味。
忽然意識到只有自己一個人吃,她又怯怯抬頭問:“你……你呢?”
“我不餓。”
薄唇輕掀動,梁政修長的指握住玻璃杯,身子向後靠著,慵懶中透著冷涼的矜貴。
嚴素垂下眼睫,想再跟他多說點什麼,又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明明兩個人相對而坐,氣氛卻沉默得比一個人還可怕。
勉強自己再吃了幾口,嚴素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就聽見對面說:“吃完。”
一抬眸,雙手交握放腿上,嚴素出聲:“我夠了,吃不——”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梁政直接伸手,將她面前的碗挪過去,絲毫不介意是她吃剩的,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梁政!”
嚴素一驚,卻已阻止不及。
眼睜睜看著他將她吃剩的面三兩下解決乾淨,吃得雖然快,舉止卻依舊不失優雅。
繃直的背脊漸漸放鬆,臉微紅,見他吃完了,她訥訥地問:“你不是……不餓嗎?”
梁政不答她話,連抬眸看她一眼都沒有,抽張紙巾擦了嘴,又徑自起身將碗筷端進廚房,不多久傳出流水聲。
彷彿真的成了他家,用完餐後,便自覺洗碗。
嚴素心情複雜,緊了眉頭,一手抱住胳膊,心慌意亂地搓弄。
廚房裡流水聲停了,她意識到一抬頭,看見梁政已經隔桌站在她面前,一邊將挽起的袖子解下來,一邊冷漠望著她問:“想好了?”
嚴素怔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又見他垂下眼睫,自嘲地勾唇,“想好要怎麼敷衍我了嗎?”
心一絞,嚴素立即開口:“梁政,我……”
客廳在左,玄關在右,一光明一黯然,男人便站在交界處,鏡片反光,黑襯衣下的鎖骨線條清晰,而神色朦朧,視線淡然地搭在她身上。
一手放在椅背上,一手抄兜裡,沒有打斷她的話,只默默聽。
可最後,說不下去的,卻是嚴素自己。
她頹唐地閉上眼:“……對不起。”
安靜了兩秒,腳步聲響起。
梁政繞過餐桌,走到她身後,彎腰將她籠住,雙手環她胸前,下巴輕輕抵著她肩,臉頰與她親密貼著,嘆了聲氣。
他說:“是我不好,給你造成了錯覺,以為我梁政是可以隨便玩玩的。”
嚴素嚇得呼吸一滯,剛要開口便被捂住了嘴。
男人的聲音輕似呢喃,溫熱的氣息,曖昧地直往她耳道里鑽。
“幫你出頭,你擔心的是別人發現我們關係不尋常。帶你認識我朋友,你只有驚嚇沒有驚喜。知道了我是見素,你也不問我當初為什麼沒赴約。仔細回想一下,當初上過床,你也從沒問過我,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嚴老師這麼嚴謹又聰慧,怎麼可能是忘了,所以是一開始就只打算玩玩。”
梁政一手環住她腰,一手捂著她嘴,從身後,連同椅背將人桎梏懷中,側頭望她,眼底一層一層的霜雪,譏笑了一聲,“……把我當成炮——”
“梁政!”
嚴素腦袋一偏,一手奮力將他手推開,急急打斷他話,聲音顫抖,喘息著。
她回頭,望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梁政,到底是不忍心,解釋道:“我媽媽那天……看見了我們?”
梁政臉色淡漠,一挑眉梢:“所以?”
視線躲閃,嚴素答:“……她讓我跟你分手。”
一聲冷笑,聽見他自嘲地說:“阿姨是不是多慮了?我們什麼關係,需要分手嗎?”
“梁政!”抬眸望著他,嚴素眉心緊緊皺著,“別這樣……”
沉默少頃,梁政才收斂些眼底的陰鷙,問她:“你的答案?”
嚴素淺淺地呼吸,因為心慌,忍不住抓緊了他手腕,半晌才開口:“給我點時間。”
“用來做什麼?”他又問。
抿緊唇,稍稍平復後,抓緊他腕的手鬆了松,她說:“我試著……試著去說服她。”
聽見一聲輕輕的嘆息,嚴素忽然被抱起,放在他腿上,而梁政坐在了椅子上,將人溫柔地籠住,稍抬下巴,眷戀地親吻她臉頰。
唇貼上她耳畔,親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