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
孫妙竹慢慢想著事,不知不覺將一個早晨度過。
*
養心殿暖閣。
金公公奉上熱茶,孫名宵接了,道:“多謝金公公。”
“不敢不敢,孫大人言重了。”
趙陸坐在寶座上,面露喜色:“二哥哥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
孫名宵在家行二,趙陸過繼到孫太后名下,論年紀比他小,又為了顯得親暱,便喊他二哥哥。
聽見趙陸的話,孫名宵笑道:“陛下如今已登大寶,萬人之上,君臣之禮為先,以後還是免了這些哥哥弟弟的稱呼。不然倒不穩重。”
趙陸道:“我聽二哥——孫大人的。”
又問:“孫大人進宮,可為了什麼事?母后那裡你去了沒有?我有心想去看望,只是朝中事務冗雜,我又才接手。”趙陸嘆了口氣,“真是忙不過來。”
語氣間似乎頗為煩惱無奈。
孫名宵便說:“陛下年少,這些事儘可以慢慢學。”
趙陸卻笑:“有孫閣老在,我自然不擔心這個的。”
“祖父歷經三朝,只是資格老些,難免會有力所難及的地方。陛下也不可過於倚重,倒是靠自己安心。”
趙陸一笑,也不說什麼。
客套話說完,孫名宵就亮出所圖:“臣今日入宮,也正為太后娘娘的事。”
“哦?”趙陸好奇,“為母后的什麼事?”
“先前陛下登基,太后娘娘不放心陛下起居,便擇近處的長樂宮住了進去,也好方便照顧陛下。現在已入了冬,明年春天就要選秀,到時宮裡進了新人,太后娘娘再住在西六宮裡,倒是不好了。”
趙陸聽了,點頭若有所思:“還是孫大人思慮周到。我卻沒想到這個。”又笑道,“怪不得母后疼你。”
“太后娘娘自然也疼陛下。”
趙陸便對金公公道:“你親去一趟長樂宮,就說我之前愚笨未想到。現下恭請母后移居鹹熙宮,母后喜歡什麼時候搬去,就什麼時候搬去。二十四衙門也儘可吩咐辦事。等母后搬過去了,我再替她辦席祝賀。”
金公公應下。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孫名宵告退離開。
金公公送人出去,回來時,趙陸仍坐在寶座上,卻慢慢摩挲手指,道:“朕客氣喊他哥哥,他就真把孫仁商按成朕的祖父。朕的祖父可在皇陵裡躺著,怎麼,他孫家也想躺進皇陵麼?”
座下的金公公只垂首不言。
“罷了。”趙陸鬆開手,倚在寶座靠背,“把書拿來。”
金公公便應言去拿書。
這廂,孫名宵出了養心殿正殿,正往養心門走,忽看見有女子從邊上行來。孫名宵想避開,但女子卻直直迎上了他的面。
女子一福身:“可是孫名宵孫大人?”
孫名宵略退後,拱手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孫語蘭咬唇,抬起頭,道:“民女便是孫家送進來的孫語蘭。”
她神色小心:“我早聽見大人要來養心殿,今日出來逛逛,不想卻遇見了。”
孫名宵溫聲道:“這倒巧了。姑娘既在宮中,必要保重身體,如此才能盡心侍奉陛下。”
孫語蘭耳尖,聽見這句話便要借題發揮,但孫名宵卻接著道:“這會兒已過巳時,名宵家中有事,就不再多陪了。”
說完,孫名宵微微欠身,避開孫語蘭,繼續朝前走了。
竟是一句重要話都沒讓孫語蘭說上。
孫語蘭一時氣急。但這裡是外面,她只能急匆匆回了圍房,再去發洩。
而孫名宵一路行至宮外,等入了轎,才冷下臉來。
孫語蘭。
他倒是記住這個名兒了。
*
孫名宵一走,長樂宮就知道移居一事已成。
孫太后難得有高興的事,捧著手爐坐在榻上,道:“果然還是哀家的霄兒可靠。”
金縷在底下應著她:“自然是名宵少爺,沒讓娘娘白疼。”
孫太后點頭,金釵奉上茶果,孫太后一面拿籤子挑著,一面道:“只是還有一件事。都過了七八日了,怎麼還未有冊封的旨意下來?”
當時孫太后說,這事讓趙陸自己決定。這會兒若再去問,反顯得她多管閒事了。
孫太后嘀咕:“就該立刻下旨定了的,現在倒讓我煩心。”
金縷道:“娘娘不必煩心,橫豎人都進養心殿了,況且又一個個容貌出挑,還怕他不心動不成?”
聽到這話,邊上的金釵忽然笑了一聲。
孫太后抬頭:“你笑什麼?”
金釵忙道:“娘娘莫怪,奴婢是笑金縷沒眼力見。”
金縷惱她:“怎麼又說上我了?”
孫太后也奇怪:“她如何沒眼力見了?”
金釵便說:“娘娘您瞧,現如今陪在他身邊的是何人?又是何等顏色?”
陪在趙陸身邊的,自然只有先前被他帶去養心殿,說要磋磨一番的趙宜安了。
金釵接著說下去:“趙宜安這小野種,雖生父不明,但那張臉卻端的攝人心魄。不是奴婢妄自菲薄,天天瞧著她的臉,誰還能看得進別的女人?”
除了孫語蘭,孫太后並未見過其餘二人,但金縷是見過的,問她,她只說清秀。那確實是比不過趙宜安的。
孫太后譏笑:“趙宜安先前可是他姐姐,要真垂涎趙宜安的美色,果真也是個荒唐沒眼色的廢物。”
這時,金縷忽插了句嘴:“以前是,現在可不是了。”
孫太后一時沒反應過來,思量了金縷的言語,先是驚詫,後又低頭,似乎若有所思。
金釵忙道:“娘娘既想看戲,何不推上一把?”
聞言,金縷禁不住看她一眼。
孫太后卻思索道:“推一把?”
“是呢,這會兒不正是個機會?”金釵掩唇,“不如將他叫來,敲敲邊鼓。若是真的,他心裡自然感激娘娘,以後越發好拿捏。若不是,二人相看兩生厭,為他添堵也是好的。”
“你這小賤蹄子。”孫太后笑著搖頭,“這一個兩個的壞心思,可真夠多的!”
金釵告饒:“咱們對娘娘,可是赤膽忠心的。”
孫太后輕斥:“晾你們也只敢對這小貓崽如此了。”
“還不是娘娘會護著我們麼?”
“算了算了,”孫太后放下籤子,仍將手搭在小爐上,“那就挑個日子,把人叫過來罷。”
等伺候完孫太后午歇,二人出了次間,金釵先輕撞了一下金縷,笑道:“你可真厲害,要不是你提了一嘴,我都沒想到還能這樣呢!”
金縷但笑不語。
長樂宮的事自然逃不過趙陸的耳朵。
才用完午膳,趙陸正坐在通炕上看書,金公公進來回稟,一聽完陳述,他手中的書立時便掉了。
“怎麼了